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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管事貪墨的傳聞連著他都聽說過,裡頭被賣的、餓死的、被管事送了人當人情的、壓榨著做工給管事掙錢的、自生自滅的……他沒有什麼大本事,也干不出驚天動地的事兒,不過存一份善心總是能的。
「老韓叔,你有心了。」
包三兒看向老韓頭的眼神滿滿都是無奈和憐憫,他知道老韓頭為什麼會想到那裡,
「老奴本也是這樣的出身,能兩全其美,自是會多想著幾分。」
看,果然是這樣。也是,感同身受永遠都比不上親生經歷更讓人刻骨銘心!
包三兒點了點頭,然後笑了笑,用的口氣說到:
「你想的也挺好,這樣吧,你看著挑兩個品行好的,手腳伶俐的,收拾乾淨了幫著收碗筷好了,這活計只要不是太小都能幹。另外在找三個願意簽僱工契的,給海哥兒,立夏配上小廝,小滿也配個丫頭。多幾個孩子,家裡的活計也能給春嬤嬤幫把手。」
「僱工契?三爺,您這是想……」
老韓頭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問起來都露出了難得的小心。
「那裡的孩子多半也都是好人家出身,咱們也不是那人伢子,何必一棍子將人的將來都給釘死。簽個十年,我們方便,孩子也方便,將來依然是良戶多好。再說了,真知道好歹的,哪怕不是死契也會用心。不牢靠的,一張紙又能頂什麼用。」
聽著包三兒這樣的話,老韓頭眼睛突然就冒出了水光來,那渾濁的老眼裡滿滿的都是歡喜。雖然這些好處他自己沒享受到,可能有這麼個主家,能因此多幫上幾個孩子,他心下就覺得暖的很。
「三爺說的是,只要咱們真心待人,這世上總是知道好歹的多些。」
這世上是不是真的知好歹的多這個包三兒不知道,不過記得他的人這會兒一定多是肯定的。比如這會兒在登州的某個錦衣衛,這會兒就相當的掛念包三兒。
「行了,藥都上好了,起來吧,等著一會兒吃了藥睡一覺,明兒保證依然生龍活虎的。」
登州府衙後頭不遠的某個小院子裡,一身青衣的某個中年男子給一個赤著上身、趴在炕上的漢子上了藥,看著那人雖手腳不便,卻能自己穿衣,索性就起了身,給火炕下的火道里加了塊煤餅子,拍拍手,就去翻動擱在炕桌上的一塊銅腰帶,翻來覆去的看著,偶爾還上手拉了幾下那能被抽出來的虎爪,越看越是歡喜,
「你這東西不錯啊,誰想出來的,不顯眼不說,還挺有用。」
穿好了衣裳,挪移著坐穩準備吃藥的那人眼睛掃了一下,咧開嘴笑了笑,略帶幾分慶幸的說到。
「確實不錯,今兒若不是有這個,我怕是要失手了。不過這東西,你怕是想要都沒法子有。」
「這怎麼說的?難不成還是獨一份 ?」
不過是個腰帶扣,再精緻應該也不至於呀。
「不能說獨一份,京城這樣類似的還有,只是和我一樣,都是定製的。」
「定製?這也不稀奇啊,怎麼我就不能有了?」
這一句倒是讓那中年漢子越發的好奇起來,他們這樣的武人,定製的東西從沒少過,比如各種刀啊,劍啊,甚至是匕首、暗器之類的呢,想要用的順手,按照各自的體型,手掌大小去尋摸都是常有的,這難道不是定製?什麼時候定製還這麼講究了?
「因為你不在京城啊。」
嗯?不在京城就不行?不至於吧,難不成這是將作監哪個大匠的作品?所以尋常鐵匠都沒法子做?不能啊,自主研發不成,仿製難道還不成?
這人表情很明顯,那吃藥的漢子許是和這人關係確實很不錯,也信得過,所以說話倒是沒什麼遮掩,將吃完的藥碗往邊上一放,人往被褥上一靠,略帶幾分炫耀,幾分嘚瑟的說到:
「你怕是再也想不到,這是一個金銀匠做的。」
「金銀匠?哦,也對,做精巧東西,這樣的人確實比尋常鐵匠更手巧些。」
金銀匠給錦衣衛做這樣的東西,那中年男子也是個腦子快的,立馬猜測到:
「是咱們自己人?」
怕是只有自己人,才能這麼跨界的幫忙做東西吧。
「對,錦衣衛世家出身。」
這樣傍身的東西,不是自己人,能放心讓人做?誰知道會不會賣了自己?
「那仿製……也不成?」
即便是自己人,只是這也不能說除了京城就沒人能幹了吧?
「你剛才也試了,那虎爪後頭連著的鐵絲你沒發現不對?」
發現了啊,韌性十足嘛,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這樣編織出來的鐵絲,居然還能這麼有韌性,能承受的住一個成年男子的體重。等等,難道是因為材料的問題?
「所以我說你不在京城沒法子有啊。定製這兩個字說的可不僅僅是這東西的款式。這絲那是當絆馬索直接將馬一分為二,還穩穩噹噹能收回來的。」
許是藥性有些上來了,那人靠著靠著,人就有些瞌睡,想想自己的傷,這人顧不上賣關子,趕緊的說了關鍵,
「我也是別人介紹了採取定的,聽說光是這鐵絲,就要做三天,是四種礦物融合而成的。沒人知道配比,你說,外頭的人如何能仿的出來?」
嘿,要這麼說,這東西他若是沒有,還真是要心心念念了。算了一下自己在這登州待的時間,中年漢子伸手,將差點睡著的人粗糙的搖醒,加快了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