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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陸幾乎是看了個全程,到這會兒表情還處在震驚僵硬中,說話語氣都帶著幾分飄忽。他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家這個東家竟是能玩這一手,這樣對待皇帝,包三兒那脖子難不成是鐵做的?那膽子是石頭起的?
「只要他們依然這麼來,我就還這麼說。至於以後揭開了?那不是還有個不知者不罪的說法嘛。我這也是忠心國事,心憂民生呀。」
呵呵,這話說的,合著你是理他爹啊!什麼都隨便掰扯?皇帝可未必會講道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包三兒說的事兒還真是個大麻煩,若是如今不想著解決,過上一二十年,就是老陸都不知道這京城會成什麼樣。
「京城……就如你說的,確實該好好整整了。」
這樣的感慨皇帝和張閣老也一樣有,他們雖然什麼都沒吃,泛著噁心的從包三兒家的食鋪出來了,可心裡卻牢牢的記住了包三兒說的事兒,一路往宮裡去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往街面和小巷角落裡瞅。
這本就是已經成了頑疾的事兒,只要留心有什麼不能發現的?甚至因為他們眼界的不同,往日生活習慣更精緻,看起來越發的不入眼,覺得不堪起來。
「先生,包三兒還真是沒說錯,這大街近半都被占了。那小巷子的味道……」
求別說,再讓皇帝說下去,他真的要吐了。小心的在鼻下揮揮手,打量一下四周,明明已經離著老遠了,為什麼他總覺得那股子刺鼻的味道還在呢?難道剛才靠著太近,衣裳熏到了?不能吧,隔著三五米遠的。
舉起袖子,小心的嗅了嗅,不好,確實有點子怪味,這可怎麼好,大街上的,若是整吐了,弄髒了衣裳,他這臉皮可撐不住。
張閣老難得丟開了往日的從容,領著皇帝急匆匆的就往宮裡去。皇帝看著自家先生這動作,表情也是一僵,有心想跟著也嗅一嗅,卻沒能鼓起勇氣。
兩人你追我趕一般回到了宮裡,第一個事兒就是趕緊的招呼人打洗澡水,讓人去取衣裳。不將自己弄乾淨,他們怕是什麼事兒都沒法子想了。
張誠這回沒跟著去,也不知道這二人到底經歷了什麼,見著如此形態有心想詢問一二,又礙於身份,不能多嘴,只能暗暗的使眼色,讓身邊的小太監去尋跟著皇帝的暗衛,免得他什麼都不知道,做錯事兒,說錯話。
等著皇帝二人整理乾淨出來,外頭張誠也已經聽完了暗衛給的答覆,雖然簡練了好多……可張誠還是想笑怎麼辦!這次皇帝出宮的經歷真的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啊!也不知道這種膈應會持續多久,不過今日皇帝用膳怕是不會香了。也不知道御膳房的人會怎麼惶恐。
心下暗搓搓發笑暢想的張誠沒等他想出三集劇情,裡頭皇帝就開始喊人了,他忙停下了那些個胡思亂想,跑進去伺候皇帝。
「京城堪輿圖在哪兒?張伴伴,你趕緊的去尋來。」
「皇帝爺爺,這倒是不難尋,別處不說,錦衣衛那裡就有詳細的,東廠也有一份,還是每年都休整的最新輿圖。」
哦,對,他們要對京城監察防控,這東西是不能少。
「那就把東廠的東西送來。」
「喏。」
張誠一個眼色過去,一個小太監小步疾走著就往外而去。而他自己呢?則是趕緊將點心和茶水送到了皇帝和張閣老的面前。出去一趟什麼都沒吃還被噁心了這麼一茬,這會兒兩人怕是都餓了吧。不趕緊塞點進肚子,一會兒輿圖一來,哪裡還有功夫和心思吃喝?
張誠無疑是貼心的,可一看到這些吃的,摳門的皇帝第一時間卻不是立馬吃,而是嘆氣心疼。
「白白浪費了47個銅錢,咱們點的東西一口都沒吃上呢。」
張閣老已經不想和皇帝說話了,這會兒是說這個的時候?是吃不吃的事兒?運運氣,聲音發沉的勸道:
「雖沒吃上一口,可聽到的東西卻值千金。若非包三兒和那食鋪里的人閒話,廟堂之上的人如何能得知那些個最底層的事兒?如何能知道京城竟是已經到了容不下,住不淨的地步。」
皇帝聽著這話十分有理,點頭之餘,也拋開了剛才的可惜,轉頭對著張閣老說到:
「朕聽著,這擴建的事兒十分的有理,先生覺得如何?」
「臣也覺得妥當,不過終究如何,還是要細看堪輿圖才能確定。」
在這些實事上張閣老自來是個謹慎又細緻的人。不過再想核實,有些事兒也容不得。
「不過這清理的事兒卻是擴不擴城都一定要辦的。」
這個不用說,想想今日的遭遇,皇帝就心有餘悸,所以點頭點的飛快。
「確實,這樣,今兒朕就下個旨,讓下頭先將各處溝渠清理一下,至於大清理……馬上就是清明,索性便將清明第二日定為清掃日,今後每年一次,如此年年反覆之下,想來京城無論如何也能幹淨好些了。」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張閣老也點了頭,正想再多說幾句,外頭小太監捧著一卷輿圖走了進來,張閣老便顧不上這已經定下的事兒了,忙招呼人將輿圖掛上,和皇帝兩個看了起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張閣老和皇帝幾乎是在看到輿圖的第一眼就齊齊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媽哎,京城……皇宮內院占了三分之一,各豪門貴胄之家及各個衙門又占了三分之一,如此,近百萬的百姓竟是就縮在剩下的三分之一生活?難怪包三兒說擠呢,這能不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