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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都是拍馬屁,你為啥這麼出挑?你不愛當壁花的嘛?這麼突然之間就變了?難道是覺得張閣老要退了,所以想求個表現?若是這樣,親,你這樣卷,讓大傢伙兒很難辦啊!
其他人覺得他卷,張閣老卻覺得正好啊!他老了,即使如今和皇帝關係重新緩和了,可自己到底年紀大了,再受不住高強度的工作,已經有了趁機病退,好好養身子的心思,這個時候次輔能剛強起來擔事兒,那就相當重要了,這是權力順利過渡的保障呀。
「陛下,子維所言很是有理,武人本就好鬥,與其讓他們閒著沒事兒吵鬧,還不如給個正當的理由,好好爭一爭,咱們也能落個清淨。」
「也行,那先生這事兒……」
皇帝遲疑著開口,他想將這事兒教給張閣老,雖然他親政後,對自己這個師傅權柄過大,是有些忌憚,可要說最信得過誰?你別說,還真就是這垂垂老矣卻依然兢兢業業的先生排第一。事涉軍權,你說他能放心別人?
可張閣老如今卻不想多沾這些事兒了,他都想退了,還死拽著幹嘛?沒得惹人嫌!當他不知道朝廷里多少人反對他啊!權相這身份,忌諱的不僅僅是皇帝,就是下頭想爬上來的,也一個個恨不得他早死呢。
「既然是武事,陛下,這事兒就該歸兵部管。若是不放心,讓子維看著些就是了,老臣老了,又是這一副病弱的身子,實在是不成,陛下且讓臣也偷懶一回吧。」
張閣老這話說的,那就和親自推薦張四四,讓張四四以後當自己接班人一個意思了。這麼明確的政治意圖表示出來,皇帝還沒怎麼樣,其他人……已經控制不住驚詫的表情,集體開始倒吸氣了。
號稱圓滑小壁花,內閣隱形人,自認隱忍第一的張四四也不禁瞪大了眼珠子!
這,這是什麼操作?你這樣,這樣……其實你不這麼說,以後我接班也挺穩的呀!對吧,看看周圍,除了我,能當首輔的還能有誰?一圈沒敵手啊!
倒是如今……平白欠了大人情了,這以後要是想絆到你,我豈不是還得落個忘恩負義的名聲?哎呦,這事兒可怎麼好!劇本不該這麼來啊!
是滴,張閣老不過是順嘴一說,偷懶白賺個人情的事兒,卻不想機緣巧合就為自己家留下了一個後路。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張四四後頭當了首輔的十個月里,最大的成績就是弄沒了馮保,清除了張派官員,然後提拔了一堆反張閣老,和張閣老有仇的大臣。這也是為啥後頭老張家辣麼慘被餓死的源頭。
如今這人情一下來……將來哪怕是看在這份上呢,張四四也不好對老張那一派的人趕盡殺絕對吧!有了老張一派的人在朝,那老張家至於那麼慘?怎麼都能留下幾分餘地不是!
當然這會兒現場這些人是不知道後頭怎麼回事兒的,他們能看到的,聽到的,終究只局限於現場的一絲一毫。
「這……也對,張大人曾主持過武舉,與這些人也算能說的上話,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不過老了這樣的話,先生可別再說了,細說起來,先生不過是比張大人大一歲罷了,如何能說老?」
說到年歲,看著先生因為病弱而消瘦疲乏,盡顯老態的臉,打量了一番差不多年紀卻看著年輕不少的張四四,皇帝心下又是一軟,回頭對著張閣老說到:
「先生這些年為了天下辛苦了,身子不好,那就好好調養,總能緩過來的。」
這話說的讓心下總琢磨搬倒張閣老的張四四心下一沉,可他壁花當慣了,剛才又剛出了頭,這會兒自是不會再冒失,所以垂著頭只靜靜的聽著。
「陛下說這話,老臣可當不起。」
「如何當不起,朕登基時天下是個什麼樣朕幼時許是不知,如今回頭去看難道還能不知?若非先生,怕是早就有大亂子了。可再看如今,天下又是什麼樣?朕知道,早年不少人都說主弱臣強,非興國之兆,可在朕看來,先生……堪稱在世周公,功在社稷呀。」
這評價嚇人了啊!張四四都驚得抬頭了!殿上的其他人也集體失聲,瑟瑟的恨不得挖個坑躲起來,這樣的歷史性時刻,是他們能聽的?能看的?真是再不知該說什麼了。
別人都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張閣老自己能不察覺?在歡喜皇帝肯定的同時,心裡滿滿都是喟嘆。
這是皇帝看出自己要退,歡喜自己要退,再堵自己的後路啊!這是生怕自己這退不過是病中所想,病好了……剛才還說讓他好好調養,轉頭就……哪怕是自己教出來的學生呢,這皇帝就是皇帝,終究是不一樣的。
「哪裡當得起陛下如此誇讚,臣……能看到陛下成為一代英主,臣便是閉眼,也有臉去見先帝了。」
他能怎麼說?都周公了!哪怕是為了身後名,為了家裡因為自己不得出仕的孩子們呢,也得配合著將戲唱好了才是。幾句話的功夫,怕是誰也沒能想到,這朝堂權利就這麼開啟了交接程序。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第136章 炮車、馳道
張閣老近一年裡,因為身體的緣故時常病休,一個月里有小半個月沒法子上朝,就是皇帝開小會也常缺席,本就處於隨時隱退的模式里,這會兒話趕話到了這份上,不用說,他回去後肯定得寫辭呈。
不過這年頭講究的就是一個三次三留君臣情深的調調,所以即使大家都知道他要走了,因為程序,怎麼的,還能留上那麼一陣,倒計時上最少三五個月,要是不要臉些,拖拉上一二年都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