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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簡盯著鍾洵高大的背影,明顯嗅到了意義不明的殺氣。直到鍾洵轉身,驀地對上了視線,他才弄明白這份殺氣源於哪裡。
鍾洵動了動嘴唇,在他擦肩時低聲說:「你這個污人清白的傢伙。」
姜簡抬眸,毫不羞愧:「嗯,感謝配合。」
虛假綜藝情侶互相翻白眼以示敬意,拖著步伐進了趙宏亮家。
作為村長,趙宏亮的院落並沒有想像中的寬闊,甚至看上去比阿松家還要更破舊一些。
姜簡吸了吸鼻子,隱隱聞到一絲藥酒味。
他四下環顧,在不遠處的桌上找到了氣味來源。
只是沒等他上前細看,村長就把桌上的雜物收回屋,從廚房陸陸續續端了午飯出來。
「村長」是這次綜藝提示語裡的關鍵人物,無論嘉賓之間如何糾葛,完成節目要求都是首要任務。
本以為因為昨晚因為大雨,不僅會錯過重要劇情,還會錯過豐盛晚餐。如今圍坐在村長家的桌前,眾人才意識到,他們想多了。
一桌子清湯寡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進了山中哪家寺院吃齋飯呢。
「老娘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倒胃口的飯菜了。」陳夕清咬了一小塊蔬菜,隨手摔碗,跋扈地說,「沒有油水還有沒味道,村長,您要不會做飯就別招待人了……」
卜蒙低聲哀嘆,抬手去捂那張什麼都能往外輸出的嘴。
姜簡拿起筷子,對鍾洵說:「阿松……挺可愛的。」
鍾洵沉重地點了一下頭。
第一天晚上就給他們做了雞湯,可真是個好孩子!
只有郝剛,低頭吸溜著白水麵條,邊吃邊咂嘴,專注舔狗二十年,高聲對趙宏亮說:「村長,好吃!還有嗎,再盛點!」
趙村長笑眯眯地從廚房裡端著一大盆面出來,放到他面前:「好吃就多吃,不夠還有。」
郝剛的筷子飛快地伸入盆中,撈了一大筷子放進自己碗裡。
「特別好吃!」他嘴裡鼓鼓的,「我能每天都來吃嗎?」
「能啊,反正家裡也就我一個人,有人來還熱鬧。」
「這樣啊?那要不我從欒大哥家裡搬過來陪您?」
「行啊,沒問題!」趙村長樂呵呵道,「我還想著你和益平年紀差不多大,我這個老頭就不湊熱鬧了。」
「嗐,我郝剛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尊老愛幼。」
郝剛咽下嘴裡的面,拍了拍肚子。
在村長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給自己豎起大拇指:計劃通。
「……」眾人啞然。
原來這就是舔狗的最高境界嗎?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卜蒙手腕一轉,把銅錢扔在桌上,順勢夾起一片青菜葉:「從卦象看,我們恐怕還得再多吃上幾頓這種午飯。」
陳夕清隨口嗶嗶了兩句百分百會被消音的內容。
「……」卜蒙夾起一片胡蘿蔔塞她嘴裡,「你知道嗎?就你這態度,加上鍾洵這頭銀髮,我都懷疑我進的不是鄉村體驗節目。」
被認為是在參加法制節目的姜簡豎起耳朵,認真詢問:「那是什麼?」
卜蒙沒好氣地嘟嘴:「還能是什麼!富二代的鄉村改造節目唄。」
鍾洵:「……」
陳夕清:「……」
*
飯後,村長帶他們來到了雜物室,終於亮出了意圖。
「我們村子的勞動力不太夠,山上大片的茶葉都沒有人采,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
「願意願意願意!」郝剛衝進屋,拿了工具就往外跑。
趙宏亮啞然失笑,轉身給其餘人交代著上山的路線和採茶的手法。
「您不跟我們上去嗎?」卜蒙問,「我們都是新手,也沒有人指導……」
趙村長搖搖頭:「我腿腳不太好,只能在家裡養一養,益平如果在山上的話,可以讓他教教你們。」
姜簡看著趙宏亮的褲子上星點般殘留的褐色,問:「您是受傷了嗎?」
趙宏亮嘆了口氣,為難地搖搖頭:「你們來的那天早晨不小心摔傷了,本來以為沒有大礙,結果去接完你們後發現更嚴重了。所以才讓……小陶去接你們的。」
難怪那天會在村長身上聞到一絲血腥,屋裡的藥酒味也有了解釋。
姜簡點點頭,微微欠身,抱起竹籃往外走。
郝剛和陳夕清邊走邊插科打諢,卜蒙嘴裡振振有詞地在前面帶路,不知道到底嘴裡是在重複村長給的路線指導,還是靠算卦選擇岔路方向。
姜簡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後面,額上泛起薄薄一層汗。
他停下來喘了口氣,抬手擦了擦汗,望著不遠處的茶山,深呼吸,抬腳繼續。
忽然手裡一輕。
鍾洵二話沒說把他懷裡抱的工具都拿了起來,兩人份工具的重量在他臂彎里顯得輕飄飄的。
姜簡:「?」
他不悅地蹙起眉,本想說,「我好像沒讓你幫忙?瞧不起我?」,轉念想到他的人設,便收起那沒有用的自尊心,偏過頭,甩手掌柜似的將手放回了風衣口袋裡。
鍾洵打量著他的側臉,心裡不由地感嘆,這次的「姜簡」實在逼真,連極差的體能和喘氣都演了個十足。
「在想什麼,表情這麼凝重?」他問,「還在糾結陳彥東?」
姜簡回眸看了他一眼:「在想這個村子,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