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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在鍾洵那裡留下了無數細小的傷口,一側嘴角還泛紅,另一側已經結了痂。看著看著,姜簡湊近了些:「疼嗎?」
鍾洵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居然是這句話。
他點頭,又搖搖頭。
那是帶著刺痛的甜蜜,是他在危急時刻用下流手段偷來,不值得姜簡為他心疼。
「對不起。」
這是他昨晚沒對姜簡的承諾:等他醒來要好好謝罪。
姜簡抬眸看向他,若有所思。
因為長久以來無法準確感知自己的情緒,所以他第一時間開始審視自己的內心。
他不排斥鍾洵的親近,也沒有對他昨晚飽藏私心的舉動而生氣。
當他從老黃那裡知道鍾洵就是他尋找的人,那一刻,他也醍醐灌頂地知道了鍾洵對自己的情感。畢竟這個人提到他喜歡的人時,給他留下了印象。
他的目光是溫柔的,聲音是懷念的。
他明白鍾洵心意如此,卻也並沒有生出一絲抗拒。
相反,他發現自己也變得不像之前那樣磊落正直。
在演播中心刷積分的時候,他會下意識扭頭和身邊的人分享喜悅,身邊空空如也時,他清晰地捕捉到心中的失落;
面對傅雲成贏下棋局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倘若是鍾洵會怎樣;
而當他們進入城堡後,整整一天沒有見到他,他坐在桌前看書的思緒都會時不時被打亂,去擔心鍾洵是否還安全。
「你不用說對不起。」姜簡兩手端起來,「能幫我解開嗎?」
鍾洵的喜悅剛爬上心頭,聽到後面整個人一噎,斬釘截鐵道:「不行。」
「我現在已經沒有昨晚的那種感覺了。」
「誰知道你等會兒又會不會嗜血?」
姜簡見鍾洵像防賊一樣防著他,像極了怕清白被人污了的大姑娘,無奈地抬起頭。
「把桌上的書拿給我。」
鍾洵將《佩洛茲大帝傳》遞來,他攤開在腿上,兩手被繩子繫著,翻頁時只能拘在一起。
「現在幾點了?」他邊看邊問。
「還不到早餐時間。」鍾洵看向窗外的天氣,也許是因為時刻處於危機感,他和姜簡的睡眠時間竟然都不是很久,總是很早就醒來,「餓了嗎?」
「還行。」姜簡翻過血的詛咒,往後看,邊看邊問鍾洵,「上次在曙光二中,溫思黛說你睡了幾天都沒醒,很蹊蹺。你還有印象嗎?」
他多線程工作的能力很強,閱讀並沒有限制他和鍾洵講話。
他有很多事情堆在心裡想問,天知道他們已經有多久沒能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好好談談了。
「記得。」
「有什麼想法嗎?」
鍾洵看了一眼自己的腕帶,沒有說話。
他的身體機能006號比誰都清楚,倘若真的有問題,不用他問006號就會咋咋呼呼地提醒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保持沉默。
除非就是它乾的。
姜簡見他心裡有數,放下心來,視線焦點落在紙面上的文字,餘光瞥了一眼悠閒靠在椅背上的鐘洵,說:「多莉斯有和你提過血的詛咒嗎?國王和魔鬼的後代,有概率會成為嗜血的族類,就像……昨天的我那樣。」
現在的問題是,血的詛咒為什麼會在他這個不相干的人身上應驗?
鍾洵顯然毫不意外,他揉了揉眉心:「這就是為什麼她不同意我允許你帶路易斯進射擊場的緣故,那裡連接著山間獵場,再加上一旦擦槍走火,會讓路易斯失控。」
「哦?」姜簡抬眸,「這麼說她和我想像的不一樣。」
鍾洵輕哂:「她是個傲嬌,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她其實一直很關心路易斯的身體狀況。」
「那她比她的母親強,不是嗎?」
「你說那位夫人?」鍾洵輕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他起身,抽開姜簡手上綁著的帶子,轉身就要離開。
「鍾洵!」姜簡掀開被子光腳踩在地上,追了他兩步,厲聲直白地問,「你在瞞著我什麼?為什麼你明明知道什麼,但就是不告訴我。」
鍾洵轉身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
他走到床邊,俯身拿起姜簡的鞋襪,蹲在他面前:「穿好。」
姜簡看著他沉默不語的模樣,一絲火氣冒上心頭,抬腳踢開了他的手。
「你最好什麼都不要說,下次直接伸直脖子等我咬碎你吧。」
鍾洵起身,定定看著他留下一句:「今晚是望日,姜簡。」
*
「他說他們吵架了,但又不告訴我們為什麼吵架,這什麼情況?」溫思黛抱著餐盤退出餐廳,邊往廚房走邊自言自語道。
她話音剛落,耳側的翡翠響著宋知返的聲音:「小情侶哪有隔夜仇?」
她剛離開,餐廳大門被推開,傅雲成打著哈欠走進來。
他徑直走向正在往麵包片上瘋狂抹草莓果醬的姜簡。
「早上好,姜先生起這麼早?」傅雲成和煦地笑了一下。
「不早了。」姜簡沉著臉色,「基斯醫生呢?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果然就像路易斯所說的那樣,城堡里一切正常,仿佛昨天無事發生,根本沒有一個可憐人被開膛破肚倒在血泊里。
「他昨天去給伯爵看病,之後就沒有回來。管家和我說他這兩天要住在偏樓,讓我不用等他。」傅雲成推了一下眼鏡,「我也很奇怪,明明我是他的助理,他卻不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