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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洵說得很對,每一個節目世界都讓人感到真實得可怕。
哪怕被禁錮在小山村或學校中,都會有一種強烈的時空連貫的感覺。
真實流淌的時間,真實存在的人類,真實發生的故事,包括真實死去的人……就連舊照片都仿佛能直接帶人回到某一段帶著舊時光烙印的痕跡中,低下頭就能捻起一條堪稱真實的蛛絲馬跡。
照片上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張進圖書館時看到的、與任繁星無比相似的臉,只是相似的臉上,這一回充滿了認真嚴謹的氣質。她比其他兩位的臉更圓一點,黑色邊框眼鏡讓整個人更加嚴肅而寡淡。
在她身後站著兩個長得很像的男人,他們劍眉星目,鼻樑高挺,左邊的那位身體微微前傾,挨她很近,而右邊那位則雙手抱臂,玩世不恭地望著鏡頭。
姜簡神情嚴肅,收起光線,挽起袖子將相框從牆上摘了下來,神情專注地拆著相框,試圖拿出裡面的照片。
相框沒有他想像中的玄機。
環扣一撥開,照片便漏了出來。
他伸手拿起相片,正要將相框歸位,忽然從相框背面摸到了一個觸感奇特的凹槽。
翻過來倒了倒,竟然從裡面掉落了一支蠟燭和一根火柴。
姜簡忽然意識到,那個凹槽的觸感像極了火柴的點火面。
他妥帖的將舊照片放進口袋,捏著火柴從相框背後的凹槽里一划而過——
火光在黑暗中竄起!
蠟燭也輕而易舉地被點燃。
姜簡手持在蠟燭末端,快步走向閱覽室正對著的無畫相框。
腕帶驀然亮起。
[系統通知:恭喜嘉賓姜簡觸發隱藏任務!]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身後閱覽室的門鎖忽然發出「滴」的一聲,開了!
但姜簡的雙腿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空空蕩蕩的相框忽然有了一絲痕跡,宛如一滴在宣紙上暈染開的墨,向四周擴散。
他生命中最痛苦的畫面?
比起秦瀚可能藏身的地方,他更想知道他讓恐懼的到底是什麼。
暈染開的畫面形成層層波紋,蕩漾開去,留下中間的空白。
下一秒,畫面中出現了一個老式的留聲機,留聲機緩緩轉著,但聽不見任何聲音。
相框就像是紀錄片的鏡頭,移動變換著,從留聲機到旁邊窗台上的鳶尾花,再到窗外的小鳥,氛圍恬淡極了,莫約是個冰雪消融的春日,洋溢著生命的活力。
姜簡疑惑地皺起眉。他此刻的記憶里,並沒有這樣的畫面,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他根本沒有從中感受到痛苦亦或是絕望、恐懼這樣任何負面的情緒。
他的手緩緩覆上心口,感到奇怪。
明明最近這些時日,他的情緒已經比以往豐富許多了呀?
正當他懷疑時,相框中忽然一片漆黑!
就像突然被潑了一灘墨上去,看不出任何場景與畫面。
與此同時,身後竟傳來一聲細微的開門聲。
姜簡迅速轉身。
在蠟燭光芒的照耀下,一道黑影竟當著他的面打開了閱覽室的門,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如此悄無聲息!
他瞳孔緊縮,無心管相框的事,抬腳追了上去,同時腦海里回想起那天他們從地下實驗室回來時,聽到溫思黛的抱怨。
——昨晚我回去的時候看到有黑色的人影往圖書館那邊飄過去,就沒敢過去。
他的爆發在此刻發揮到了極致,在閱覽室門即將關上的瞬間沖了進去。
小腿肌肉繃緊,兩條腿邁出去的姿勢標準而有力,他眼看著就要追上了那個人。
燭光因著快速的跑動有熄滅之勢。
在僅僅三步之遙的距離上,重歸黑暗。
然而離那人最近的一刻,光芒還亮著的時候,姜簡瞥見了他身形輪廓,並在電光火石之間,伸手扣住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用力掙了掙,卻只是在黑暗中將姜簡拉得更近了。
「你……」姜簡聲音微微顫抖。
方才那一瞬間他看到的場景,令他難以置信。
那人穿著黑色風衣,和他進入節目時穿的那件一模一樣。
他那個不著調的同事失蹤了很久,他也找了他很久,可最後什麼都沒有找到,只找到一件黑色風衣,始終帶著。
而此時此刻,同樣的衣服在眼前這個人身上。
比起他的不合身,這件風衣在這個不知名的人身上竟極其服帖,仿佛就應該穿在他身上一樣。
「你是誰?」
他用力攥著對方的手腕,試圖靠近,但那人卻死死別過臉。
兩人拉扯著走過整個閱覽室的走廊,偌大又安靜的空間內,只有凌亂的腳步聲。
直到背後一陣涼意。
姜簡察覺到自己已經抵到了另一邊的牆壁上。
而那人低著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脫離了他的桎梏,反而將姜簡按在牆上,俯下身。
他的頭髮似乎是黑色的,掃過姜簡的鼻尖。
「為什麼不敢看我。」姜簡問。
「鬆手。」
那人聲音響起,姜簡怔在原地。
下一秒,跌落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
月底了,給沉睡的老鍾灌點營養液清醒清醒好不好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