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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志俊點頭附和,只說村長還挺精神,沒有再多說話。
見問不出什麼,鍾洵轉頭看向姜簡。
他乖乖趴在那兒,不知怎麼的,看上去特別像被裝在籃子裡遺棄的奶貓,悄悄往外探頭打量著這個世界。
鍾洵不由想到陶志俊來之前,姜簡在他手下停住的模樣,目光如炬。
他之前恐怕是真想過把自己從索道上推下去吧。
乖巧是極乖巧的,但是那雙不帶感情又隱隱透著些警覺的雙眸才是會說真話的。
*
晃晃悠悠十幾分鐘,兩人終於踏上了青巒村的土地。
跟著陶志俊走在有些泥濘的山路,姜簡和鍾洵並肩而行,一路沉默。
直到被陶志俊帶到一戶院落前,聽見他說:「這是村里最後一家能接待的地方了,兩個人可能會有點擠,你倆多擔待。」
姜簡這才看向鍾洵,雙唇微張。
鍾洵挑眉:「怎麼?你有意見?不想和我擔待?」
姜簡:「……」
打好的腹稿悉數咽了回去。
明明是他擔心鍾洵不願和他住在一起才對。
於他而言,在同一屋檐下是可以完成人設要求的得天獨厚的條件,他甚至可以不用和鍾洵說一句話,扮演一對冷戰吵架的小情侶。
反正人設卡又沒有規定情侶感情程度。
他覺得,隨時會分崩離析、愛侶小船說翻就翻的設定就挺符合他和鍾洵現在的狀態。
姜簡沒理他,抬手輕叩院門。
「那什麼,我先回家照看我女兒了,你們安頓好了今晚可以來村長家吃晚飯!」陶志俊飛速撂下一句話,匆匆離開。
姜簡看了一眼鍾洵:「他步伐很快,在躲什麼?」
鍾洵搖頭:「沒見過這種待客之道。要麼是確確實實為家裡的事情掛心,要麼就是……和這家主人不對付。」
「他應該在躲我。」
身後的門忽然開了,一個少年站在門口,看著陶志俊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他身形單薄,像是營養不良,個子只到姜簡鎖骨位置。仰頭,目光在姜簡和鍾洵之間逡巡:「你們就是來村里體驗生活的?」
「是。」姜簡說。
鍾洵把面無表情的姜簡撥到一邊,看著這個大概只有一米五出頭的小毛頭,微微俯身,柔聲說:「很抱歉來打擾你的生活,我叫鍾洵,這位哥哥叫……姜簡。你一個人在家嗎?父母呢?」
姜簡默默看著鍾洵,微微蹙眉。
這人一副流連花花世界的倜儻模樣,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漫不經心的痞氣,偏偏在和人對話的時候,眼神專注,好像全世界只有眼前一個人似的。
真是既矛盾,又和諧。
少年似乎還挺吃鍾洵柔情似水這套,淺淺地笑了一下,拉開門,轉身往屋裡走。
「叫我阿松就好。說我一個人在家也沒錯,我媽死了,我從來就沒見過我爸。我家裡就我一個人。你們進來隨便坐就好。」
姜簡也沒客氣,一步邁了進去,他看著阿松的背影,忽然問:「你怎麼知道陶志俊在躲你?」
話音剛落,他突兀地被鍾洵扯了一下袖子。
阿松轉頭,眼皮搭著:「因為整個村子裡的人都躲我。」
說完,打了個悠長的哈欠,掩門進屋。
略顯破敗的院落陷入寂靜,院門吱呀合上。
進村折騰了大半天,太陽已經西沉,薄薄的光芒從遠處雲層間透出,青巒村的溫度也比他們乘坐索道前要低了很多,姜簡重新穿上那件黑風衣。
「你剛才拽我幹什麼?」他理了理領口,轉頭看向鍾洵。
鍾洵皺眉:「……有你那樣直接和小孩說話的嗎?小孩都是很脆弱敏感的,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往傷口上撒鹽?」
說完他愣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還有一種可能。
或許那是姜簡的人設。
姜簡歪頭看了他一眼,問:「你殺生嗎?」
鍾洵:「我為什麼要……」
「你有看見他指尖殘留的血跡了嗎?」他打斷鍾洵,抬起手隨意甩了甩,又指著院子角落的一地雞毛,和滴落在地上的暗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可能比他要更敏感脆弱。」
鍾洵:「……」
他跟這人相性不合,完全沒法溝通!
*
兩人在院子裡逛了逛,進屋時天色已暗。
天邊黑雲翻墨,遠處響了幾聲悶雷。
「要下雨了。」
推門進屋,聽見阿松的聲音飄來。隨之一同飄來的,是雞湯的味道。
「飯在鍋里,自己盛。」
看著可能都不到十七八歲的少年像個小大人一樣,端著湯碗走進簡陋的廳堂,沾滿了油的手在衣擺上抹了抹。
鍾洵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姜簡。
這個重度潔癖患者卻像沒有看見似的,毫不在意地從廚房端了米飯出來,又從阿鬆手里接過湯勺,認真地盛了三碗雞湯。
「……」
總覺得很不爽。
鍾洵走到姜簡身邊,居高臨下地看他,指節輕敲桌面,「等下要去村長家吃晚飯的,別忘了。」
姜簡仰頭,筷子裡夾著一塊雞肉,直直伸到鍾洵面前。
嗯……餵飯,應該是也是情侶間的正常操作。
鍾洵:「?」
姜簡:「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