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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返頓了頓:「所以我也想為了他們在意的人,做一些什麼。」
想將功補過,想幫他們離開這裡,讓一切回到正軌。
溫思黛抱著民宿里的抱枕,看著頭頂天花板上的花紋,慢慢合眼。
她閉著眼睛,小聲問:「知返啊,你覺得我的人生有意義嗎?」
「我,我不了解你,但我覺得像你這樣有著溫柔特質的人,對任何人來說都有治癒的意義。」
宋知返沒有意識到,在姜簡和溫思黛這樣的人身邊待久之後,他自己看世界的角度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溫思黛輕笑:「我和你的簡哥比差遠了。他雖然是個面癱,但心裡是真的溫柔,而我啊,只是為了我端莊溫婉的大小姐人設才這樣的,真正的我脾氣可差了。」
話題說到這兒,宋知返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問:「你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設啊?是因為你在外面也是女團成員嗎?那個什麼糖……」
溫思黛糾正道:「weekly蜜糖。很蠢是不是?」
宋知返:「是。」
「我就喜歡你這麼直接。」溫思黛睫毛顫了一下,莞爾道。
收起笑容,她慢慢抱緊抱枕,低聲回憶說;「當明星是我姐姐從小的願望。她小時候一個人去公園玩的時候走失了,但母親接受不了,所以從那天起,我就是她。」
「你在她面前,活成了你姐姐的模樣?」
「對啊,從十幾歲開始,就要在她面前扮演一個女孩子,如果我演得不像,她就會哭。」
「好離譜啊!」
「很離譜是不是?」溫思黛聳肩,「從我姥姥到我媽媽,他們的精神狀態都有一些問題,不知道是不是遺傳問題,她們不願意看醫生,我父親吵架的時候說是產後的精神問題。」
所以說,很多嘉賓自願沉溺於節目、選擇遺忘或任憑記憶消散不是沒有理由。
曾經的生活太苦,太不值得回味,才恨不得拋卻一切。
好在節目裡浮浮沉沉,從不得要領到穩固排位,時間消磨了那些痛苦在心中留下的痕跡。
「那你是怎麼進來的?」宋知返皺眉,「我記得當時有人來找我,那天樓下路燈太暗,我錯把那人當成簡哥了,剛和他走了沒兩步,就到這個地方了。」
溫思黛輕輕打了個哈欠,努力將過往忘卻:「沒印象,不過我來之前應該就快死了,連續一周跑通告、練舞、彩排,沒有怎麼休息,如果沒來這裡,我那天應該是要猝死的。」
宋知返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乾巴巴地說;「對不起。」
她沒有和他計較,把被子拉到頭頂,抬手關了壁燈:「困了,我先睡了。麻煩你替我守夜了。」
睡意襲來的瞬間,耳畔突然響起一陣闊別已久的呼喊,輕輕喚著她許久沒有用過的小名。
那道聲音帶著溫暖的回憶,讓她沉沉陷入夢鄉。
「不麻煩,晚安。」
耳環里的喃喃細語在空中飄散,無人回應。
*
「這些喪屍白天會標記他們的夜間選定的對象?」
鍾洵坐進他用巨額積分兌換的轎車,一邊倒車,一邊透過後視鏡看向後方,聽了姜簡的話,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誤會了什麼。
離開工廠前,那個喪屍艱難轉向他所在的方向,流淌著黑灰膿液的眼睛充滿了祈求,口中細細碎碎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姜簡替他轉述:它說自己這樣活著也是痛苦,希望你能給它一個痛快的了結。
那雙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分明,鋒利的線條中斂藏著些許柔軟。
聽傅雲成說那些喪屍是這個世界的人變的之後,他有了片刻動搖。為了自保傷害另一批原本同樣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是他內心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的。
心軟了,手也就軟了。
而那個喪屍不僅察覺到了他的手下留情,還在彌留之際用這樣的方式讓他不要感到愧疚。
真的是……
姜簡說;「它說,有些事情也是它們變成喪屍後遊蕩了很久才知道。如果他們不以人為食,七天內就會慢慢腐爛死去,而以這種方式進食或吸血後,便能夠有一段時間恢復成正常人。」
傅雲成捂著傷口平躺在后座,始終怔忪地望著坐在副駕駛的姜簡。
他明明就在現場,他怎麼不知道那喪屍會說話啊?!聽都聽不清的語句,姜簡是怎麼聽出這麼多情報的?
而後聽見姜簡著重強調了「吸血」兩個字,車內的人不約而同想到他們之前的節目。同樣有過變血族後開始嗜血的經歷,傅雲成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現在我不太能確認這兩種吸血方式是不是同樣的起源。」姜簡繼續轉述著他從工廠那位喪屍口中聽來的內幕,「而他們除了漫無目的地攻擊仍然存活的人,最便利的方法就是在晚上,通過幻象和幻聽的方式,引誘有睡意的人卸下防備,露出破綻,主動來找它們。
「不過這種方式只有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後才有效,他們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感受到人內心深處的渴望,通過發出一些聲波影響到目標人物。」
傅雲成大驚:「那豈不是今天晚上……」
姜簡點頭:「實時排名上的總人數已經在大幅減員了,照這樣下去,不知道還能堅持幾個晚上,嘉賓人數就會變得寥寥無幾。」
鍾洵嚴肅地瞥了他一眼:「想這麼多,進不了醫院的門,你這大出血別想活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