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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紛飛起舞,整個花園銀裝素裹。熱氣熏著鼻尖,姜簡在暖房捧著茶杯,獨自品著茶。
他看著溫思黛披著厚重的斗篷踏雪而來,斗篷的毛邊上沾滿了六邊形雪花。
看到他一個人時,她微怔:「知返呢?」
姜簡托著陶瓷底座,遞給她一杯紅茶,「說是要跑幾圈冷靜一下。」
「你的小少爺也要吃完藥才能回來。」溫思黛嘆了口氣,抖了抖身上的雪,「是我嚇著他了。你呢?你不意外?」
他想了想,還真不算意外,但也只是現在才想明白,這可能並不是溫思黛的個人趣味或愛好,而是她最大的秘密,她全部的人設要求。
「怎麼看出來的?我以為已經足夠以假亂真了。」
嘉賓之間涉及到規則的聊天都是會直播屏蔽,所以她毫無顧忌地問了出口。
溫思黛十分不解,身高無法改變,但喉結她一直在用高領或絲巾遮掩。聲音也是靠天賦異稟學出來的,除卻第一場節目的摸索,她的人設契合度就沒有被場記警告過。
「我連每個月那幾天都給自己定好了周期。」她站得筆直,「我接觸過節目裡那麼多嘉賓,小姐妹們都毫無察覺。更不用說那些想揩油的狗男人們了,就沒有一個人發現哪裡有問題。」
「不覺得你能單手抓著宋知返脖頸拎起來,就已經很離譜了嗎?」姜簡指尖點著杯壁,目光從溫思黛纏著紗布的手指上掠過。「你在曙光二中表現很真實,也一直試圖與唐凰的遭遇共情,讓人不得不信服。」
「你後面應該還要接一個『但是』吧?」
姜簡輕笑:「真正讓我懷疑的是你對待宋知返的態度。」
姜簡和宋知返相處時間並不算久,但每次都在觀察。
從他的診斷來看,小宋有心理上的疾病,無法共情,沒有掌握與人相處的正常邊界感,所以說出來的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非常冒犯,尤其對待一個女性時,這種冒犯尤為嚴重和敏感。
也許是常年在青巒村做「阿松」,不受全村人待見的緣故,剛剛脫離那個環境的宋知返仍需要一種不正常的反饋來證明自己活著。
就好像流出鮮血才能意識到自己活著一樣。
當被激怒的人反過來凶他時,才能他感受到一絲快感。
所以他就算怕鍾洵,也會時不時撓他兩下,刺他兩句,鍾洵那種不爽的表情會帶給他極大的真實感。
只是溫思黛全程好聲好氣,溫溫吞吞。
感覺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她這樣放任他語言磋磨的態度反而讓那時的他有些懵,以至於後來逐漸有所收斂。
「小宋對你言辭過分時,你並沒有任何反應,
「而你之所以不生氣,是因為你也只是塑造了溫思黛這個女人,你同樣是在自己的性別體系中,那些話在你聽來並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你沒有感受到其中的冒犯。
「我想你應當是認真貫徹溫柔優雅的性格,但你忘了一件事。再溫柔的人都會有生氣的時候。」
溫思黛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到位了,卻還差得很遠嗎?
「對了,還有我們在藝體中心那晚,你面對我和鍾洵毫無芥蒂地就把裙子撕短的模樣,其實和你的優雅也很違和。」
「可是那次沒有提示違背……」溫思黛頓住。
她想起是姜簡當即脫下校服外套幫她蓋住了,那是全心為女生解圍的動作,所以系統也並沒有判定她的問題。
「是你。」她又嘆了口氣,「謝謝。」
「客氣了。」
溫思黛遠遠看見管家撐傘陪路易斯走來,趕緊起身拿起新的茶具,倒出茶水準備好,壓低聲音問:「我這個情況……鍾洵他知道嗎?」
姜簡:「他應該比我更早知道?」
溫思黛茫然:「為什麼?」
姜簡認真想了一下說:「我最近思考了一下,鍾洵好像對我身邊頭一回出現的男性都格外有攻擊性,類比一下,最開始的你應該也屬於這個範疇。」
溫思黛:「……」
你們小情侶能不能別這麼過分?
另一邊,宋知返頂著大雪,在花園裡跑了大概一圈半,看見溫思黛從城堡出來,躲著她往城堡里跑。他想著趁溫思黛不在房間,趕緊洗漱換身衣服,免得之後尷尬。
他沿著長廊一路小跑的時候,不小心跌了一跤。
膝蓋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一下,他揉了揉腳腕,盤坐在地,挽起褲腿檢查自己有沒有受傷。
「好傢夥。」宋知返吹了吹擦破皮後有些泛紅的膝蓋,手指悶悶不樂地在膝蓋上按了按,點點血跡粘在手上。
怎麼,他成為那個女裝大佬的掛件後連生命值都和他綁定了嗎?
合著溫思黛傷了手指,他就得傷膝蓋嗎?
「餵。」有人在他面前站定,語氣不善。
抬頭,一位黑髮少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死死盯著他的膝蓋。只見鍾洵背著槍立在她身邊,寬肩窄腰,渾身散發著壓迫感。
「鍾……」
他沒開口,多莉斯便挑眉打斷:「你是誰家的孩子?回去換身衣服,別弄濕了地毯。」
少女一臉嚴肅,眸光犀利。
宋知返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這種挑釁。正想懟回去,就看見鍾洵微微搖頭:「一樓樓梯間有傷藥和紗布,你好好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