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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欽若有所思,當教授,據他所知,大部分教授都很窮,當然也有例外。
林白榆小聲說:「我剛才哭……是有點害怕,我們兩個會不會是交換了人生……」
隋欽忽然伸手捏了她的臉。
「有感覺麼?」
「有。」林白榆懵懵的。
「這才是現實。」隋欽淡定地收回手,指腹捻了捻,「你臉受傷那天,不記得疼?」
他抬手揭開紗布,「難道夢裡我的傷口都給你了?」
林白榆搖頭。
隋欽說:「所以夢就是夢,為什麼要和你交換人生,在你的夢裡我是教授,不是慈善家。」
林白榆竟然被他說服了。
她停頓了兩秒:「隋欽,你在夢裡,的確是慈善家。」
不僅有捐款慈善,還無償地照顧她這個看不見的瞎子,出錢出力讓她做手術。
「……」
隋欽眼神從林白榆的臉上挪開。
他原本可能是個慈善家,最後成了被她慈善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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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柳芳就看到了女兒微紅的眼眶,乍一看,還以為是隋欽欺負她了。
好在柳芳還有判斷力,因為女兒不時盯著隋欽看。
隋欽第二次來,自在許多,只是由於林白榆之前敘述的那個夢,導致他見柳芳時,總會想多。
這樣溫柔的人,不應該去世。
就應該像現在這樣,好好地活著。
隋欽回到南槐街時還早,八點出頭,街坊鄰居們或坐在街口的老槐樹下,或坐在自家門口。
黃澤湊巧回來,和他走到了同樣的位置。
他竟然還敢回來!
黃澤眼睛冒火,隋欽當著他的面把林白榆拉走,當著奶茶店所有人的面,他臉都被踩在了地上。
「隋欽,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說。」
隋欽淡然,「在這裡?」
黃澤看了眼街坊鄰居,他們是最愛看熱鬧的,壓住怒火:「回家說。」
隋欽勾了下唇角:「就這裡吧。」
黃澤看他站在那裡壓根不動,強迫不得,畢竟自己說的話,隋欽從來沒有聽過。
「你把人帶走,就沒什麼和我想說的?」
隋欽慢條斯理開口:「我和我的同班同學一起離開,和你有什麼關係麼?」
他加重了其中幾個字。
黃澤怒視:「她是我請的人!」
隋欽一點也不惱:「你請是你的事,你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女生動手,所以她願意和我走。」
這句話一下子把黃澤弄火了。
「我動手?我只是想讓她別走!」黃澤氣得口不擇言:「你不是直接打掉我了嗎?你好意思嗎?你們兩個什麼關係?」
老槐樹下的街坊鄰居們都鄙夷地看著他。
隋欽平靜說:「前後桌關係,同學關係。」
「鬼才信!」黃澤叫了半天,冷笑完,看到周圍人的目光,「你們別聽他胡說!」
一個大媽開口:「黃澤,你怎麼能對女生動手呢。」
黃澤:「我沒有!他才是!」
他壓根就沒碰上。
街坊鄰居們看了隋欽好幾年,這孩子冷冷淡淡的,有追過來的女生也都不理會,怎麼可能。
其他人也紛紛搖頭嘆氣。
「有志家這孩子,被養歪了。」
「誒,可憐阿欽了。」
「自己做了不承認還誣賴別人,太過分了。」
隋欽冷眼旁觀。
黃澤氣得腦殼疼,尤其是所有人都不信自己,居然都信了表里不一的隋欽。
他直接往家裡走,回家一定要讓隋欽好看。
隋欽慢了一步。
家裡沒人,黃澤就在客廳里等著,看著隋欽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停在了台階上。
隋欽背著光,他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臉。
但黃澤清楚地聽見,隋欽冰冷的聲音從屋外順著風飄進來:「沒有下次了。」
他在警告自己!
黃澤比誰都清楚,但現在整個54號就只有自己和隋欽,沒有別人聽見這句話。
隋欽從他的身側路過,面上淡淡,說出來的字眼卻薄涼至極:「你不配。」
壓迫感讓黃澤張開嘴,也沒能說出話來。
現在的隋欽和剛才在外面平靜與他爭執的隋欽完全不是同一個人,這才是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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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被隋欽開解過,林白榆還是一直記著白日裡的巧合,深夜一個人的時候更容易想多。
她在想那個夢。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做過,林白榆對夢中有些東西的印象也在減弱。
今晚再次夢見了。
林白榆在睡著之前,想著要做個好點的夢,也許一睜眼,隋欽就過上好日子了。
但她夢見的是做手術前的自己。
她依舊看不清東西,只能看見模糊的陰影,聽見隋欽的聲音:「做完手術,你就能看見了。」
林白榆問:「要等多久?」
隋欽告訴她:「幾天。」
「幾天呀。」林白榆沒想到,「那很快呢,很快就可以看見你是什麼樣子了。」
她也在擔心,這手術會不會出問題。
彼時的林白榆敏感又害怕,害怕自己脫離了林有志家,卻又來不及感受生活,就死在手術台上。
手術前夜,她甚至打算寫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