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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欽的眸光掃向前排。
「沒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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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和隋欽的關係拉近一點,林白榆又開始做夢。
她這次夢見的是他把她撿回去的那天前夜。
那天是高考通知書收到的日子,林白榆的眼睛不好,但還能模糊地看到物體的形狀。
她努力寫題,看書,為了逃離大伯家。
以至於眼睛的視力更不好。
高考前,是高度近視。
而高考之後,她們開始放暑假,時間充裕,大伯一家開始強制她每隔一天就上一次採訪。
因為現在關注一件陳年舊事的見義勇為的人實在不多,都是一些為了熱度不要命的小報。
他們才不會管林白榆,他們只要熱度。
成績出來的那天,林白榆已經需要把東西快貼臉,才能看到上面寫的字是什麼。
她知道自己的水平,在班主任的幫忙下,填了自己最喜歡的丰南大學,等待通知書的到來。
那天天氣很好,林白榆聽見大門被撞開,堂妹在客廳里大叫:「我就要去丰南大學!」
可她的成績,又怎麼能上呢。
但是沒關係呀,還有林白榆的通知書。
當天晚上,林白榆被趕了出去。
南槐街的街坊鄰居痛斥林家大伯的過分,林家大伯卻說:「她都成年了!還要我們養著幹什麼!」
他妻子站在一旁:「你們帶回去養唄。」
鄰居們誰也不可能養一個眼睛快瞎了的人,平時給點吃的還有可能。
最後是王桂香看不過去,讓她住在雜貨店裡,占個「看店」的名頭,讓她不至於流落街頭餓死。
林白榆曾是父母的掌中寶,吃喝精緻,總是穿著漂亮的小裙子,扎著最好看的頭髮。
現在卻吃著剩飯,穿著破衣,她唯一做得到的,是憑著手,給自己扎一個整潔的馬尾。
可雜貨店不是她一個人的。
她上有婆婆,有老公,下有兒子。
林白榆最後還是無家可歸,她只能摸索著走出南槐街,走出這條困了她好幾年的巷子。
「憑什麼呢。」
我爸爸媽媽做了好事,我爸爸媽媽救了人,還喪了命,憑什麼我要被這麼對待呢。
她抓住了隋欽。
他本來不是救世主,被她選中,成了她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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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醒醒,要去上學了。」
林白榆在一陣呼喚聲中醒來,她睜開眼看見柳芳的臉。
柳芳掀起她的被子,「做什麼夢了,還在哭,再不醒就要遲到了。」
林白榆摸了把臉,濕濕的。
「做了個不好的夢。」她說。
林白榆將這個夢埋在心底,在看到隋欽的那一刻,還是有點兒恍惚。
同樣是在南槐街,隋欽要比她過得更自在一些。
可能是夢裡的她太笨太蠢了吧。
不過終歸是一場夢。
林白榆慶幸不已,又難免將注意力投在隋欽身上。
就連情感亂飛的秦北北也注意到,她比之前更關注隋欽,還經常寫日記。
——林白榆覺得自己只是在記錄。
比如添加的【不吃生菜】,比如【愛喝黑豆漿】,還有一個是和籃球相關,只不過現在他不打了。
林白榆看著滿滿當當的一頁紙,有點不好意思,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電影裡的「痴漢」。
好在隋欽本人只是無言以對。
每周的尾巴,他都會發紅包,結個帳。
雖然林白榆並不收。
第二次,他就改成了在她的課桌里放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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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末,林白榆去畫室時,沒發現哪個不對勁,張揚也按住所有的畫,沒宣布名單。
他沒能發現是誰扔了畫。
畫室里唯有張琴語焦躁不已,但她似乎把林白榆之前的話聽進去了,這回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
畫室里的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平常。
可林白榆知道,這裡面藏著一個心思惡毒的人。
課後,張琴語問:「怎麼你和舅舅都這麼淡定!」
林白榆說:「畫找到了,但是別人不知道,他現在心裡肯定在想,我的畫不在,他會入選。」
張琴語的腦袋裡想不太明白。
張揚卻說:「下個月才會去比賽,下周末,我會揪出這個人,白榆,你好好學習。」
林白榆:「好。」
只要自己畫得足夠好,沒人能打倒她。
其實她也在觀察那些人,如果老師下周沒頭緒,她會自己動手。
比下周末先到來的是八中的期中考試。
全校一起排名,按上次月考的成績分考場。
林白榆是轉學來的,以前的成績不算數,所以就不算數,當零分,被分到了最後一個考場。
這個考場裡的學生都是學渣,要麼是真的笨,要麼是混子,少有一兩個是因故缺考的。
像一班也有人學習不好,但最後一名分到的也只是倒數第五個考場,可見差距。
林白榆第一次提前到考場,快要考試前,她見到了之前籃球隊圍堵隋欽的兩個人打鬧著進來。
看見她,馬橫和蘇天通先是沒明白她怎麼在這,而後又露出笑容,這不是天賜良機嗎。
「林白榆是吧?」馬橫看了眼她桌上貼著的座位號,上面還寫著班級和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