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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吃完飯後,柳芳才說起正事:「我聽星星說,之前她受傷,都換到你這裡了是嗎?」
隋欽嗯了聲。
柳芳問:「能看看嗎?不願意也沒關係。」
林白榆心吊起來,「媽媽……」
隋欽說:「好。」
他仿佛沒事人一樣,揭下了紗布,還在褪去的傷疤出現在他俊俏的面容上。
柳芳的手指顫了下,看向林白榆。
這道傷疤已經是癒合中的,剛出現的時候有多可怖,出現在自己女兒臉上又有多可怕。
柳芳吸了口氣:「醫生怎麼說的,會不會留疤?」
林白榆道:「這個也不確定,我買了祛疤的藥膏,應該有點管用吧,感覺變小了。」
她湊過去,這兩天都沒有檢查。
瞧著女兒毫不顧忌的動作,柳芳的注意力轉移了一些——這兩個孩子,比她想像得關係更好。
這很神奇。
一個受害人居然與令自己受到傷害的罪魁禍首如此溫和。
隋欽抬眼瞄了眼柳芳。
他本該拒絕林白榆的靠近,但他手指搭在腿上,沒有拒絕。
「看上去比之前淺了,也縮小了好多。」林白榆驚喜:「隋欽,你一定不會留疤的。」
「……」
柳芳說:「星星,我想和隋欽單獨談談。」
林白榆看了眼媽媽,又看向沉默寡言的隋欽,雖然不太願意,還是離開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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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隋欽的想法裡,柳芳應該會問他想要什麼補償。
但不是。柳芳問的是:「你小時候最開始發現不對的時候,是在幾歲?」
隋欽斂眸,「三歲。」
這個年紀,普通孩子可能已經忘了記憶,但他沒有,他清楚地記得自己身上多了道撞傷。
他忽然想,那時候兩歲多的林白榆撞疼了,肯定哭唧唧的。
就連柳芳,都已經忘了林白榆三歲受到過什麼傷害。因為她在林白榆還是嬰兒時,就發現她的奇異。
所以林白榆三歲時,她早已習慣女兒的傷害消失,自然不會記這個年紀有什麼。
可面對眼前這個少年,柳芳心情沉重。
他那時才三歲,就要承受不該有的傷痛。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她想必要瘋,要去每家醫院弄清楚,是不是一種可以治好的病,而不是無法追溯。
柳芳冷靜下來,開口:「隋欽,在這件事情上,我沒辦法解決,我只能讓星星儘量不受傷不生病。」
「你以前受到的那些傷害,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願意的,我也要說一句謝謝你。」
「雖然說起來可能有點不太好聽,或許聽起來像冷血,但伯母希望你未來人生里,不要在怨恨里度過。」
「你還小,我現在是長輩,當然不能欺負你,但我看你應該也有自己的主意,你什麼都可以和我說。」
隋欽心裡忽然平靜了下來。
「什麼都可以?」他挑眉。
「除了我做不到的。」柳芳驚訝於他的性格。
隋欽淡然道:「暫時還沒有。」
因為這些已經是他早先的想法了,他現在已經不是之前的隋欽,也不是之前的想法了。
柳芳說:「伯母能做到的都會儘量做到。」
隋欽搖頭:「沒有。」
她一個母親,能做什麼。
「那就我說了。」柳芳說:「星星說你家裡狀況不太好,你搬來我家住吧,高三正緊張。」
「……不用了。」剛拒絕了女兒,又來了媽媽。
「不用擔心。」
隋欽沖次臥瞥了眼,他猜,現在林白榆肯定在門後偷聽,並且希望他答應下來。
他心裡好笑,淡然道:「不合適。」
柳芳:「沒什麼不合適的。」
隋欽總算知道林白榆的脾氣怎麼來的了,偏偏他不能用對待林白榆態度對待長輩。
「伯母,我是男生。」
柳芳忽然就喜歡上了這個少年。
如此知進退,還會為她們考慮。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純良的孩子,在受到十七年無妄之災後,還能如此乾淨。
柳芳想起前幾天的事——等等,是不太對勁。
她自然想了下,隋欽是故意引誘她女兒,之後再拋棄的報復,她更相信他是真心的。
但,柳芳還是要謹慎,因為一方是自己女兒。
林白榆只聽到隋欽拒絕,她唉聲嘆氣。
後來的對話,自己就聽不見了,肯定是兩個人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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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欽,我希望你能對得起自己。」
「同時,伯母的承諾一直有效,你可以想到了再說,能夠兌現的我不會失約。」
「對了,下次帶星星出去前,可以和伯母說一聲麼?」
「以後常來玩。」
從林家離開時,隋欽腦海里還迴蕩著柳芳的話。
前面提醒的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似乎應該比誰都清楚,她是在告誡他。
林白榆問:「媽媽和你說了什麼?」
她丟棄了「我」字,讓隋欽有一種「也是我媽媽」的錯覺。
隋欽反問:「你沒聽見?」
林白榆瞪著大眼睛:「沒有。」
隋欽和平時一樣的散漫語調,神色淡淡:「所以那說明不該你聽見。」
林白榆可不願意聽見這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