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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見。
卻又想見。
Q:【有。】
林白榆眼裡露出欣喜:【那我下午去找你,你不能走了。】
【也不准跑。】
隋欽:……
Q:【不會。】
林白榆沒了睡意,去畫室畫了幅水彩,一上午才過去。
下午她就迫不及待往畫室去,這次她竟然也和張琴語一樣,期待著早點下課。
張琴語看出她頻頻往外看,「你在看什麼?」
林白榆說:「餓了。」
自從上次揭破隋欽和她的關係後,張琴語有一兩節課都沒說話,但她本來話多,和別人又關係一般,很快又和好了。
女孩子的友情就是這樣迅速又直接。
張琴語自動理解成林白榆要去燒烤店裡吃:「今天不知道隋欽在不在店裡。」
林白榆心裡回答她:在的。
下課前幾分鐘她就收拾好了東西,等張揚一宣布,立刻就朝外走,李文跨過來,連句話都沒說出口。
張琴語揮手,「她餓了,我們要去吃東西了。」
「星星,你等等我,人說不定不在呢!」
李文捕捉到了「人」,什麼人?
-
林白榆去店裡時,方雲旗他們都在。
隋欽見她出現,脫了圍裙,走出去半步,抿了下唇瓣,轉頭去了後廚里。
方雲旗好奇問:「你要和阿欽去哪兒?」
林白榆說:「家裡。」
方雲旗驚訝不已:「你家他家?」
靠,都到這地步了?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嗎?
店裡從來不隔音,林白榆說得自然,指的是自己家裡,一牆之隔的隋欽停住了手。
水龍頭水流不斷,流過修長的手。
隋欽已經幾年不知道家是什麼了,他寄人籬下,黃澤、黃紅英和隋有志他們才是一家人。
流水是冷的,從他的手上經過,也有了溫度。
林白榆等了會兒,等到了隋欽。
少年洗了手,額前的黑髮也濕了一點。
方雲旗眯著眼睛,以一種「阿欽你背著我們幹了什麼好事」的眼神目送隋欽離開。
和張琴語想的不一樣,林白榆壓根就沒吃,而是直接帶著隋欽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坐在那裡。
她憤憤地吃著炒河粉,見色忘友。
於是等李文來這裡時,張琴語乾巴巴地回了句:「不知道,我和她絕交了。」
李文:?
幾分鐘沒見就絕交了?
-
「我媽媽很好,你不用擔心。」
回家的路上,林白榆思來想去,告訴他:「我把傷口的事和她說了,她很想感謝你。」
隋欽瞭然。
這才是她媽媽想見自己的真正理由吧。
當然了,帶人家女兒半夜在外面,確實很糟糕。
隋欽遲鈍地意識到自己這種肆意妄為的行為,對溫室長大的林白榆來說,有多不安全。
對隋欽而言,自己過得好就可以,其他並不重要,這是他能活到現在的準則。
因為林白榆喜歡。
所以這件事不後悔,只是不夠思慮齊全。
林白榆不知他內心想法,柔聲說:「我們兩個的關係,我能做到的事太少了,但我媽媽不一樣,她是大人,能幫你很多,比如,脫離南槐街。」
「隋欽,你不應該生活在那樣的地方。」
隋欽的目光落在少女白淨的臉上,「我該活在哪兒?」
林白榆聽出他語氣里的冷淡,不是對她,是對南槐街54號住著的人:「住在溫和的地方。」
「你討厭他們嗎?」她問。
隋欽懶散地往後躺,「你不如問我厭惡不厭惡。」
一個少年長期活在壓抑的環境裡,還能美好生長,他的內心要有多強大才可以?
林白榆震撼。
她心裡酸澀難受:「那你更應該離開那裡了,如果你不想住我家裡,可以單獨住。」
住一個沒有爭吵、責罵的安全屋。
而不是,麻木地習慣了這些不幸。
隋欽稍側了下頭。
這世間最刺眼的是光,但最溫柔的也是它。
司機出聲:「到了,姑娘。」
林白榆驚醒,平靜下來,拉著隋欽的袖子下了車。
深秋的夜晚來得格外早,此時天空已經昏暗,小區里路燈點綴,樹影憧憧。
林白榆還記得剛才的內容,扭過頭。
隋欽看見她眉心紅痣鮮艷,一如初見那晚,突兀又直接地闖入他的生活里。
在這之前,他活在黑暗裡,生活一成不變,除了身上總是莫名多出來的傷口和病痛。
你是一閃而過的流星,還是永不墜落的星河。
「我之前說的你都聽了嗎?」
「聽了。」
「你救了我十七年。」林白榆看著比自己高出好多的少年,彎唇道:「隋欽,現在輪到我來救你了。」
她的重點在最後一句。
他的重點在前一句,原來如此。
隋欽沸騰的血管冷凝了下來,猶如清晨枝頭的露水,他自私自利這麼多年,不做後悔的事。
如果當初不告訴她,她會怎麼樣?
他撕破那層秘密,其實是期待林白榆的反應,可她更加努力,好像變成了討好施捨。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對我好,而不是愧疚的時候,愧疚的時候本就該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