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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境逢生,才更知活著的寶貴。
兩個族長聯手都敗了,無人是東洋鬼子的對手,他們最大的信心,碎成一地渣子。
叫好聲轟然而起,無數目光聚集到舞台,聚集到那個看起來羸弱的女子身上。
當一個人足夠強,強到需要仰望的高度,性別不那麼重要了。
梁汝蓮平復呼吸,勝利才是剛開始,要讓這裡的百姓早點知道東洋人的計劃,早做準備才是當前最重要的。
她看向面如死灰的柳生長浪:「柳生先生,按照約定,請說吧,貴國想要我們做什麼?」
柳生長浪三歲開始習武,受過更重的傷,這點傷,沒事。
他輸了。
通過家族歷練出師後,他全國遊歷少有敗績,現在,輸給了一個華夏女人,一個裹腳的女人。
輸的徹徹底底,甚至沒多少還手之力。
柳生長浪感覺別人在說話:「我剛才沒有同意。」
「我的國家有個說法叫默認,你剛才也沒不同意不是。」梁汝蓮目光不屑,「我看過一本雜書,上面有寫到柳生家族是東洋四大家族之一,向來遵守武士精神,柳生先生,敗不可怕,耍無賴,會更讓人瞧不起,別丟了你家族的門風。」
柳生長浪本受傷本就慘白的臉更白了,喃喃道:「家族門風。」
他哪裡還有臉回去?
「好,我說,反正你們馬上就要知道。」二十多年所有榮耀化作一聲慘笑,柳生長浪艱難站起來,「我的國家要徵用你們的土地。」
梁汝蓮緊緊盯著他,低聲道:「然後呢,徵用土地做什麼?」
「種罌粟。」
三個字帶來的震撼,似乎比之前發生的所有加起來都要重,都要大。
種植罌粟?
眾鄉民下意識驚恐看向身邊陌生的人,仿佛想要從對方身上感受點溫度。
那就是鴉片啊。
讓毀掉一個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dupin!
日本人要在這裡種那個東西,讓他們幫著種?
絕望如看不見的滔滔洪水,從頭澆到腳後跟,涼透了。
柳生長浪似乎看出眾人心思,強行打起精神:「你們不要害怕,我再重申一遍,我的國家和別的侵略者不同,是來幫助你們的。」
梁汝蓮笑了:「怎麼幫?在我們的土地種植鴉片再賣給我們嗎?」
「你們.......你們國家的很多人喜歡抽鴉片,我們不賣,別的國家也會賣。」柳生長浪似乎受不了梁汝蓮臉上的微笑,低下頭,「賣的錢的一部分,會用來幫助你們。」
同樣疑惑他有過。
那位負責此行的大人解釋完,拍拍他的肩膀:「柳生啊,你是習武之人,好好練武,一個從根上壞了的國家,普通辦法沒用,要下猛藥。」
有人信這番鬼話才怪了。
熱熱鬧鬧,一年一度的比武大賽,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收尾,甚至沒決出蟋蟀風水寶地的最後歸屬。
比起家破人亡來,已經不重要了。
柳生長浪敗了,不久之後的東洋軍隊呢?
他們有洋槍洋炮,皇帝都沒辦法,要怎麼阻擋?
小鎮烏雲瀰漫,還未過中午,街道空空蕩蕩,沒人看熱鬧了,各回各家想辦法。
梁汝蓮到家沒回繡樓,跟著進了堂屋,僕人下去就一家三口了,開口問:「爹,你打算怎麼辦?」
一路上沒說話的梁秀清倏然轉身,滿臉怒火,仿佛剛才給他出氣打敗東洋鬼子的是別人。
「說,你跟誰學的功夫?」
梁汝蓮早想好了怎麼回答:「自己摸索著練的,我一直想練武,你又不是不知道。」
當初那位創造出裙里腿的開門祖師和她現在處境非常吻合,不能出門,喜歡武功,時間久了,摸索出這麼門詭異的腿法。
梁汝蓮認為這不用重要,說完催促道,「爹,我們得提前做準備。」
她現在身份還未完全方便,這一世當族長的爹頗有聲望,如果能讓所有人聯合起來,未嘗打不過東洋人。
這個時代的洋槍停留在最原始的階段,殺傷力有限,更重要的,入侵的東洋軍隊才兩萬五,來鄉飲鎮的,只有幾百人。
沒有洋槍洋炮,泱泱華夏有別的東西,可以布置各種機關,準備各種暗器。
「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回繡樓,」梁秀清完全不想和她交流,指著門口一字一句道,「沒我的命令,敢踏出門口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梁汝蓮:「.......」
不講理啊。
對正在氣頭上的人,心平氣和再說比較好。
等她走了,梁楊氏便放開了,施展柔功大法:「老爺,消消氣,你剛受了傷呢。」
「別來這些,沒用。」梁秀清不耐煩瞪她一眼,「看看你養的好女兒,真厲害呀,比我這個親爹都厲害,打敗了東洋鬼子呢,過不了幾天,全縣人都得知道,我梁秀清跟著長臉。」
梁楊氏四十多歲了,裝起無辜來依然彷如少女:「難道這樣不好嗎?」
梁秀清爆了句粗口:「好個屁!」
一個床上睡了那麼多年,說句難聽話,屁聲都聽熟悉了。
梁楊氏嘆口氣:「行了,我也直說了,你不就因為女兒放足的事生氣嗎?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個大男人心眼咋那么小,比起東洋鬼子種植鴉片,小腳不小腳的這算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