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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領取生活費時間固定的,月初的周末。
從住的普通民居到蔡家豪宅,打車四五十分鐘。
這條路,娘倆一走就是十多年,風雨無阻。
每個月的這趟行程,像扎在身體裡拔不出的刺,長到了血肉里,要不了人命,卻無時無刻的痛。
能大鬧首都學府,王雪琴自然不是省油的燈,玩的起明也耍的陰,堪稱高手,當著蔡凱風的一副長輩慈愛,背地裡,各種陰陽怪氣明嘲暗諷,比如要詳細看一月的消費明細,沒有□□收據也行啥的,總之各種明目張胆的為難,娘倆沒被折磨的精神錯亂就算不錯了。
計程車到達豪宅,管家王明早早在門口等候,他是王雪琴的遠方表哥,客氣問了聲好,轉過身走前面帶路,暗暗習慣性罵了句:小雜種又來了。
然後,就聽到梁汝蓮一聲尖叫:「你說什麼,你敢罵我是小雜種?」
王明:「.......」
難道剛才不小心罵出聲了?
王明確定自己沒有,轉過身努力淡定道:「小姐,您在說什麼?」
梁汝蓮沒有讀心術,這個王明就是王雪琴的頭號狗腿,原身記憶里,在她很小的時候,只要兩人單獨在一起,王明就會面帶微笑罵她小雜種。原身剛開始還哭著告狀,然而有王雪琴在,等傳到父親那裡,總會變成小孩子說謊。
得不到安慰,反而挨頓訓。
時間長了,她連母親都不告訴了,因為每次只會連累母親,從一個人哭變成兩個人哭。
等長大成人後,王明不再當面罵了,但每次見到,總會一模一樣的笑!
「我說什麼你心裡知道,誰是小雜種?你給我說清楚。」梁汝蓮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她今天來的目的不止拿生活費那麼簡單,大BOSS暫時沒辦法,先解決小嘍囉。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原身長期被欺凌養成了個忍氣吞聲的性格,不然以親身女兒的身份,再怎麼著,不至於被欺負成這樣。
王明大概從沒見過這樣的梁汝蓮,有些不適應,艱難笑笑:「小姐,您別開玩笑了,我怎麼會罵您呢。」
梁汝蓮嗓門再提高:「那是我耳朵有問題,還是故意冤枉你?」
豪宅夠大,但和古代幾進幾出的房子沒法比。
王雪琴推開門出來,一副豪門貴婦大氣風派:「都給我閉嘴,吵什麼呢?」
人不論有錢還是沒錢,生活中少不了樂趣,王雪琴最大的樂趣,就是每月的這一天,她感覺自己就像古代的皇后接受妃嬪的請安,享受高高在上感覺的同時,可以隨意發泄。
尤其今天,小雜種竟然敢勾引女兒的未婚夫,她生氣又充滿期待。
小雜種成年後,她多少收斂了些,總不能盡興,好不容易等來這麼好的機會。
聽完事情經過,王雪琴第一反應,狠狠瞪了眼王明。
她認為梁汝蓮沒說謊。
小雜種這個稱呼從小叫到大,王明沒少拿這事在她面前邀功,今天估計看自己生氣沒忍住。
王明讀懂了她眼中的意思,有苦難言:「太太,我,我真沒說呀.......」
「王姨,您信他還是信我,小雜種的意思您懂吧,再怎麼著我也不能罵自己的親生父親吧。」梁汝蓮聲音聽起來因為委屈更尖了,「沒錯,我做了錯事,您和父親怎麼打我罵我都行,王明算什麼?一個外人,哦,算不是外人,按輩分我得喊她聲表叔。」
王雪琴:「.......」
王明:「......」
怎麼扯到這裡了?
王雪琴深呼口氣,咬牙切齒道:「行了,小點聲,你父親在書房呢,別驚動他。」
已經驚動了。
蔡凱風年近五十,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也就四十,單看外表,算得上個帥大叔,他冷著臉出來,沒用說話,常年身居高位的氣勢立刻讓眾人噤聲。
能登上全國富豪榜前十,情商智商自然遠超正常人,面對各執一詞的場面,他不偏不袒,淡淡看向另一個不說話的當事人:「慧敏,王管家罵了嗎?」
在場的所有人里,梁慧敏最不善於說謊,甚至不會說謊。
認識的時候是,老了還是。
梁慧敏對今天女兒的表現有點懵,她沒聽到王明罵,但這個字眼聽過太多太多次,悽然一笑:「你應該問,從小到大,他罵過蓮兒多少次。」
蔡凱風表情微微變了下,一個眼神制止住要開口的王明,直勾勾盯著梁汝蓮眼睛:「你看著我再說一遍,他真罵你了嗎?」
眼神是心靈的窗戶,蔡凱風商海多年,也算練就出雙慧眼,識人辨人,以他對女兒的了解,說謊的話,絕對騙不過自己。
然而他現在面對的,是一個經歷過無數小世界,演的了白蓮綠茶,當過妃嬪的高手。
「爸,我說什麼,自己罵自己是小雜種嗎?」梁汝蓮淚水說來就來,泫然欲泣低聲道,「爸既然不相信,我說再多也沒用,不如讓王明來說,讓他發誓,如果嘴裡心裡沒有罵過小雜種,全家不得好死。」
王明:「.......」
只有他能聽出話里的陷阱。
沒錯,他嘴上真沒說,但心裡罵了呀,全家不得好死,這也太歹毒了,出於捨不得優厚待遇,他咬咬牙,話到嘴邊想起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可愛小孫子。
一剎那的停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