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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味……
顏凝抿了抿唇,只一抬頭,正對上謝景修如漆的眼,他眸底盈著笑意,讓她拿捏不住他的心緒。
顏凌沒了主意,趕忙解釋道:“殿下……”
“殿下,臣女有話要說。”
顏凝驟然開口,直直迎著謝景修的目光,道:“不知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阿凝……”顏凌擔憂的望著她,可見她神情篤定,到嘴邊的話便哽在了喉嚨里,再也說不出來了。
“好。”謝景修道。
謝景修與顏凝二人順著公主府的湖邊一路走著,湖邊原本植了綠菊,可綠菊嬌嫩,如今秋風一起,倒凋零得差不多了。
湖邊風大,顏凝忍不住攥緊了身上的披風,謝景修走在她身前約半步的位置,瞧著他的樣子,倒是悠然得緊,全然不似一個久病的人。
“殿下……”
“二姑娘有話不妨直說,不必拘著。”
顏凝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道:“殿下是否以為,臣女方才不過是玩笑之言?”
謝景修不甚在意的笑笑,道:“也許二姑娘並非玩笑,不過既是閨中之言,孤只權當沒聽到便是,姑娘不必介懷。”
“如果我說,我並非玩笑呢?”
顏凝仰起臉來,迎上他的目光。
他眼底浮過一抹訝然,只一瞬,便又恢復了尋常溫和的笑意,道:“如此,孤便拭目以待了。”
很快便到了去南山圍獵的日子。
前一天夜裡,孟氏便將顏凝、顏冰和顏予潭喚到了她院子裡,足足教導了多半個時辰,才肯放他們離開。所說的,不過是伴君如伴虎,定得謹言慎行,不給顏家蒙羞之類的話。明日他們幾個小輩都要去,他們在家中懶散慣了,她不得不多囑咐幾句。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顏予潭便匆匆的來到了顏凝院子裡,他一邊靠在門口百無聊賴的等著顏凝梳妝,一邊念叨道:“二姐,我今日要打頭鹿回來給你吃,你留著些肚子,切莫吃飽了。”
顏凝嗤笑道:“知道了。”
“二姐今日可要騎馬跑上幾圈?等我獵了鹿回來,便可陪你了。”
顏凝站起身來,揚了揚眉,道:“我今日也要上場打獵去。”
顏予潭驟然看見顏凝站起身來,只覺眼前一亮,連同整個屋子都被照亮了。她本就生得極美,又穿了一身墨藍色的胡服,髮髻利落的紮成馬尾,只用墨藍色的綢帶綁了,便颯爽至極,連他這樣見慣了她的人都不免驚艷。
他怔了怔,道:“二姐若是上了場,只怕全場男子沒有一個有心思打獵了。”
顏凝輕巧一笑,掠過了他,道:“那不是便宜了你?倒沒人和你搶鹿了。”
“噯,二姐這話說的,我是怕旁人搶嗎?”
顏予潭說著,急急跟上她的腳步,兩人一路說笑著,走到府門前的時候,車馬已備好多時了。
顏予淮騎在馬上,道:“阿凝和阿冰坐馬車,予潭,你和我一起騎馬。”
“是。”顏予潭應了,便自去接了韁繩,翻身上馬。
顏凝卻沒有動,只是不動聲色的瞥過跟隨的下人們,見都是些生面孔,便知道顏予淮已依言將他們換成了府中的死士。
“二姐,怎麼不上車?”顏予潭催促道。
顏凝看了顏予淮一眼,見他點了點頭,方道了聲“知道了”,轉身上了馬車。
京城離南山並不遠。南山本就是京城近郊的一處地方,先帝時獨辟了出來,用於皇家狩獵,尋常百姓倒不得擅去了。
不過一個時辰,顏家的車隊便已到了南山腳下。
山門口,早有皇家侍衛把守著,仔細查問了一番方放了他們入內。
顏家的馬車剛要開動,便有侍衛過來,讓他們避到一邊。
顏凝掀開簾櫳瞧著,只見是康王府的車隊來了。
謝以安獨自一人騎在馬上,身後是康王和王妃所乘坐的赤金烏木馬車,那馬車華麗至極,四周都細細雕了康王府所獨有的白雲紋飾,又在各處鑲金嵌寶,連簾櫳上都細細嵌了寶石珍珠。康王並未露面,隔著明黃色的細紗縐簾,什麼都看不真切。
在他們的馬車之後,跟著不少隨行的馬車和侍從,車駕和人群幾乎將半條上山的路都堵住了。
把守山門的侍衛走上前來,只恭敬的行了禮,便命人將山門大開,以便康王府的車駕入內。
顏凝沒說話,只輕輕將簾櫳放了下去。
約么半炷香的時辰之後,馬車才緩緩停了下來,顏予潭一把掀開帘子,笑著道:“二姐、三姐,咱們到了。”
他說著,伸手扶了顏凝和顏冰下來,道:“今年這南山圍獵弄得真熱鬧,遠遠的就聽見鼓樂之聲了,方才聽人說,這奏的是蘭陵王破陣樂。”
顏凝眯了眯眼,盡力適應著南山頂上刺眼的陽光,順著陽光的方向看去,在最中央的高台之上,陛下、皇后、太子並著諸位妃嬪、皇子們,已然坐定了。
謝景修亦朝著這邊看過來,他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微微划過顏凝,便很快移到別處去了。
他身側歪坐著一個年輕男子,約麼十七、八歲的樣子,著了一身青綠色的短打,手中握著一把佛珠,嘴上念念有詞,只不時和謝景修說笑幾句,全然像看不到旁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