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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凝笑笑,道:“等將來你得遇良人,嫁給真正心疼自己的男子,便明白了。”
顏冰聽著,笑容不覺僵在了臉上,道:“二姐姐,我一輩子都想守在你身邊。”
顏凝道:“守著我有什麼好?我只盼著你能自自在在的過日子,這樣我也對得起阿爹了。”
正說著,只見謝以安出現了在門外。
平陽郡主站在他身邊,對著顏凝行了禮,道:“王妃,我們該走了。”
顏凝站起身來,道:“走罷。”
謝以安向她伸出手來,可顏凝只是笑笑,便跟在了謝以安身後,款款走了出去。
謝以安沒說話,只緩緩將手縮了回來,攏在了袖中。
今日是謝景修登基後的第一次宴請,自然意義不同尋常。如今,謝以安已籠絡回了不少康王的舊部,又有舞陽公主相助,勢力亦不容小覷。
謝以安等三人甫一入殿,便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顏凝目不斜視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任憑眾人來往應酬,她都只是站在謝以安身邊,唇角帶著淺淡的笑意。
有從前想看她熱鬧的貴女們,見她失了家族倚仗,仍能坐穩王妃之位,不覺都有些失望。
謝景修坐在高台之上,目光總在不經意間落到她身上。
許久未見,她似乎瘦了許多,臉上再不見少女時的嬰兒肥,眉目也顯得越發清朗,只是不似當年那般熱絡活潑,眼裡雖仍閃著微光,卻不是單純,而是倔強。
謝景修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他只覺得胸口酸澀。
曾經那樣明媚的少女,如今卻被迫承擔了太多她本不該承擔的痛苦。
他正想著,卻見霍奉之突然站起身來,冷目灼灼的盯著謝以安,道:“本將軍敬王爺一杯。”
如今霍奉之掌管天下兵馬大權,自然是謝以安得罪不起的人物。
謝以安站起身來,道:“不敢。本王敬將軍。”
霍奉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目光卻凝在顏凝身上,道:“予淮泉下有知,知道王爺把王妃照顧得很好,想來也就放心了。”
謝以安眉頭微動,道:“大好的日子,將軍不該提有罪之人。”
顏凝聽著,手指不覺攥緊了酒盞。
她猛地站起身來,看向霍奉之,道:“多謝將軍惦念,這杯酒,我敬將軍。”
霍奉之望著她將酒盞里的酒一飲而盡,便也回敬了一杯,淺笑道:“王妃頗像令兄。”
顏凝很真誠的衝著他一笑,卻再沒說什麼。
謝以安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冷如冰霜,雖一言未發,卻氣勢駭人。
周遭的人都嚇得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只等著看這場戲如何收場。
霍奉之卻像是渾然未覺,只笑著道:“若非王爺大義,也絕沒有今日的好日子……”
“霍將軍!”
謝景修打斷了他,道:“許久未見,來陪朕喝一杯罷。”
霍奉之道了聲“是”,又意味深長的看了謝以安一眼,方離開了。
謝以安握著顏凝的手一道坐了下來,道:“喝酒傷身,吃些菜罷。”
顏凝點點頭,將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道:“好。”
謝以安側頭望著她,她分明沉靜如水,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可不知為何,他竟覺得心悸。
他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他要失去她了。
這份不安與恐懼席捲了他的全身,他的喉嚨滾了滾,緊緊閉上了眼睛。
顏凝卻全然沒有注意到謝以安的變化,她腦子裡迅速的盤算著,把霍奉之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
她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他說謝以安大義,可謝以安做過什麼?大義滅親?難不成,是說他監斬了顏家眾人?
可謝以安對她說過,是陛下下旨,他也是迫不得已。
難道……他當真有什麼瞞著她嗎?
徹骨的寒意襲來,使顏凝坐立難安,她不覺抬頭望向霍奉之,只見他正坐在謝景修身旁,與他談笑著。
她不知道,他們也正望著她。
“陛下為何不讓臣說下去?”
“再說下去,只怕她就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也該讓她清醒了。”
“她受不住。”謝景修輕聲道。
此次宴席之後,顏凝有好幾次等在霍府門前,想見霍奉之一面問個清楚,可霍奉之都再沒和她說過什麼。
之後不久,霍奉之便率軍前往邊境了。
顏凝便又沉寂了下來。
顏凝探了探顏冰的額頭,道:“都吃了好幾副藥了,怎麼又燒起來了?”
巧慧道:“王妃,三姑娘病得厲害,只怕要去請宮裡的太醫才行吶。”
顏凝看向知書,道:“殿下在哪裡?”
知書道:“在書房議事呢,說是有要緊的事,誰都不許去打擾。”
顏凝站起身來,道:“我去找他。”
知書趕忙攔在顏凝面前,道:“姑娘,這可不成啊。奴婢瞧著今日來的是姚先生,殿下定是有極要緊的事了,姑娘這樣過去,只怕會引起殿下不滿啊。”
顏凝腳下不停,只急急朝著書房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