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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從正要去,卻見她已走遠了,很快便消失在了甬道盡頭。
謝以安心頭一緊,抿了抿唇。
“罷了。”謝以安打斷了他,道:“不必去了。”
侍從腳下一頓,猶疑的打量著謝以安的神色,道:“是。”
謝以安凝著眸光,朝著她離去的方向最後看了一眼,終是沒讓人再追上去,只緩緩轉身離開了。
顏凝趕到宮門前的時候,正看見東宮的車駕要離開。
她趕忙追上前去,拼命攔在車駕前面,道:“殿下可在裡面?”
車夫還未應答,便見阿靖從車輦上跳了下來,冷著一張臉,攔在顏凝身前,道:“顏姑娘可有要事?”
顏凝拼命點著頭,走到他面前,道:“殿下可還好?”
阿靖看了車駕的方向一眼,道:“尚好,姑娘放心便是。”
“我想見見殿下。”顏凝忙不迭的說著,像是怕他拒絕,忙道:“可以嗎?”
阿靖見她眼眸真誠,不覺猶疑,道:“顏姑娘,此時只怕不便……”
“阿靖,讓她上車罷。”
第23章 危機(三)
馬車裡傳來謝景修的聲音。
阿靖沒有半分猶豫,只看了顏凝一眼,便道:“顏姑娘,請罷。”
顏凝點點頭,連道謝的話都來不及說,便急急跳上了馬車。
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掀開簾櫳,只見謝景修正端坐在正前方,他閉著眼睛,微蹙著眉,若不是臉色慘白,她幾乎都要以為,他只是在閉目養神了。
“殿下?”
她輕聲喚著,走到他身邊坐下來。
謝景修掙扎著睜開眼睛,含笑望向她,道:“皇祖母沒有為難你吧?”
顏凝搖搖頭,擠出一抹笑來,道:“太后只是與我閒談,並沒有什麼事。反倒是殿下……”
她有些啞然,喉嚨里哽得厲害,道:“那酒……”
謝景修笑笑,道:“孤沒事,不過是那酒與孤的舊疾有些衝撞,算不得什麼大事。”
顏凝低下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道:“都是臣女的錯……臣女早知那酒極烈,卻未能攔住殿下……”
“不是你。”他輕聲道:“皇祖母早已決定要讓孤喝下那酒的,孤推脫不掉的。”
他勾了勾唇,道:“別多想,也別自責了。孤派人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他言語溫和,宛如春風,可落在她耳中,卻全然不是這樣。沒人比她更清楚,他所承受的是怎樣的痛苦……
“不!我不走。”
顏凝突然開口,一瞬間,她好像想清楚了很多事似的,啞然道:“殿下還要瞞著我嗎?”
她抬頭望向他,道:“世人都說殿下身子不好,患有舊疾,其實殿下是被康王暗算,身中奇毒。
是不是?”
謝景修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只向車外吩咐道:“起駕!”
“是!”
馬車應聲而緩緩開動,隨即響起“噠噠”的馬蹄聲,遮住了車駕里的聲音。
謝景修垂著眸,掩住了眼底的神色,半晌,他緩緩道:“阿凝,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顏凝鄭重道:“此事整個顏家只我一人知曉,我懂得其中厲害,絕不會說與旁人,請殿下放心。”
謝景修沒說話,只幽幽的望著她,仿佛在等她說下去。
顏凝沒有遲疑,分析道:“今日太后所賜,是催情之酒,所焚之香,乃迷情之用。太后想藉此引起殿下毒發,此毒發作時疼痛難忍,唯有……唯有魚水之事方可緩解,而此時殿下情急,便會給林韻可乘之機。屆時,太后只需污殿下與林韻有私,便可藉機將林韻賜給殿下為妃,從而引起霍大將軍不滿,阻止殿下與霍家聯姻。”
“阿凝,你很聰明。”他不由道。
他含笑望著她,看上去安然閒適至極,可只有經歷過上一世的人才知道,毒發之時,他有多麼痛苦,想來他現在,已如百蟲蝕骨。
康王恨他入骨,費盡心機給他下的毒,自然是不同尋常。
她記得,這毒每隔幾個月便會發作一次,非男女之事不能解,而謝景修卻從未因此臨幸女子,硬是獨自挨著,自是痛苦非常。
而眼下,這毒再加上催情之物,只怕藥性更為厲害,於他更是痛苦百倍!
“殿下身中奇毒,臣女願以身為藥引,幫殿下解毒!”她鄭重道。
“不可!”他斷然拒絕了她。
“臣女並非要趁機而入,更不會向殿下要什麼,破壞殿下與霍家姑娘的親事。”
陽光透過窗子倏的照射進來,而顏凝就亭亭跪於那溫潤明亮的陽光之中,是最中心的那抹亮色。
她坦然的看著他,眼神篤定澄澈。
謝景修抬眸看向她,道:“阿凝,你還年輕,不明白自己所要做的事會有什麼後果……”
“臣女明白!”顏凝硬聲道:“臣女早就說過,臣女想求殿下,保顏家一世平安。”
謝景修剛想開口,便聽她接著道:“臣女要殿下,無論何時、無論遇到什麼,都不放棄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