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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疾手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在觸到他指尖的那一刻,顏凝只覺渾身打了一個戰慄,她借著他的力道站起身來,又很快把手縮了回去。
像是觸到了什麼滾燙的東西。可他的手指,分明是溫涼的。
正如上一世,他們抵死纏綿時,他也曾伸手握住她的手,那時,他身子滾燙,手指卻是涼的……
顏凝的目光不覺落在他的手上,他手指指節勻稱修長,即便不觸碰,那種溫涼的感覺也依然停留在她手上,痒痒的,讓人無法忽略。
她站定,抬頭看向他,道:“多謝殿下。”
謝景修笑笑,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道:“此事孤會派人儘快去辦,三日後,醫女便會送到令姊府上。”
顏凝點點頭,又道:“今日之事是第一件事,過些時日,臣女會辦第二件事,到時候,希望殿下能考慮應允臣女所請求之事。”
謝景修抬眸看了她一眼,還未開口,便見顏凝轉身退了出去。
“等一下。”他開口喚她。
顏凝腳下一頓,道:“殿下還有何事吩咐?”
“回京之後,你要見孤只怕不易。每日黃昏時候,孤會在福安茶樓飲茶。孤會吩咐下去,你若往來,不會有人阻攔。”
顏凝沒有回身,只微微側了側身,便逕自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他的帳篷很遠,顏凝翻湧的心緒才略略平靜了些。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臉頰滾燙。
她不覺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它剛剛觸摸過他的手,一如當初那般溫暖綿長,在冰涼徹骨的夜裡,給了她微末的希望。
“王妃,你信不信……”
顏凝耳邊響起謝景修在她耳邊的絮語。
機警如他,也許當時就已經發現,她存了死志。
只是,那時的她,已經不會再相信什麼了……
顏凝閉上了眼睛,只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像是抓緊了命運的藤曼。也許,不,是一定,這一世,她絕不要再走到那樣痛苦的路上去。
“你在這裡做什麼?”
身後響起冷冽的聲音,熟悉到,顏凝哪怕不回頭也知道是誰。
她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世子又為何在這裡?”
謝以安沒回答,只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低頭看了一眼,冷笑道:“手上的傷還沒好,就迫不及待地去見太子了?”
顏凝面色一凜,迅速把手從他手中抽了回去,道:“世子慎言。”
謝以安輕蔑的看著她,淡淡道:“顏凝,我不管你到底因何與我退婚,也不在乎你是否另攀高枝,我只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勸你一句,太子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他言罷,不等顏凝開口,便作勢要走。
顏凝大步走上前去,攔住了他的去路,她抬起頭來,迎著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方才的話還請世子收回去。”
謝以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薄唇緊抿。
“其一,我不認為我與你之間有什麼舊日情分,其二,你我再無瓜葛,還請世子今後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否則……”
“否則什麼?”他擠出四個字。
“我會認為,世子自作多情。”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自然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顏凝轉身便走,再沒有理會謝以安作何反應。
原本,他到底如何,早已與她無關了。她的所有牽掛與期待,都在上一世她從城樓上跳下來的瞬間煙消雲散了。
見顏凝離開,隱在暗處的侍從才疾步走到謝以安身邊,道:“世子爺,可有問出什麼?”
謝以安沒說話,只是用力攥著手指上的扳指,目光卻遠遠的追隨著顏凝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夜幕之中,他才驟然開口,道:“她牙尖嘴利,自然問不出什麼。”
“是。”侍從見他面色不悅,不敢多言。
“今日之事可查清了?是父王派人做的麼?”
侍從見四下無人,方低聲道:“是,屬下查問過王爺近前的人,他知道是世子爺要問,便沒敢隱瞞。”
“出息了。”謝以安眼眸中泛起了一絲興致,帶著一抹陰霾,道:“走,去瞧瞧。”
“是!”
康王帳內,遠遠的便傳來女子歡笑的聲音,女子們的倩影映在帳篷之上,窈窕飄渺的宛如鬼魅。
謝以安不覺蹙了蹙眉,停下了腳步。
帳前領頭的守衛趕忙迎上來行禮,道:“世子爺。”
“嗯。”
謝以安輕聲應了,道:“裡面是什麼人?”
“王爺,還有……幾個舞妓。”
謝以安點了點頭,幽幽的目光直落在他身上,道:“今日的事是你做的?”
那守衛聽他問起,瞬間冷汗涔涔,趕忙道:“是王爺叮囑屬下,此事絕不能告訴世子。”
“咚!”
謝以安猛地踹在他心口上,嘲諷道:“還敢把父王搬出來,你真是越來越能耐了!”
那守衛忙不迭的爬起來跪著,道:“屬下不敢!”
謝以安正要再說,便見一個女子裊裊走到帳篷前,掀開了帘子,從裡面探出半個身子來,嬌聲道:“世子爺,王爺請您進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