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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宗翰聽著,鬆了一口氣,道:“這就好。”
孟氏也放下心來,看了看時辰,道:“予淮怎麼還不回來?”
正說著,便見一個男子推門而入,他額角上全是汗,只胡亂擦了一把便挽著袖子坐了下來,拿起桌上放著的茶盞一飲而盡。
他鬢角的發雖有些散亂,可依舊看得出五官深邃,眉骨高挺,一雙眼睛燦若星子,略厚的唇,配上精緻寬厚的下頜,越發顯得剛毅英氣。
這便是顏凝的大哥,顏予淮。
孟氏心疼他喝了涼茶,趕忙命人端了盞熱茶來放在他面前,道:“哪兒去了?怎麼弄成這樣?”
顏予淮不動聲色的擦去了手上的血跡,道:“沒什麼,阿娘不必擔心。倒是阿凝……”
他說著,抬頭看向顏凝,滿臉都是關切,道:“這些日子受委屈了。”
顏凝心頭一痛,幾乎忍不住要哭出聲來。
上一世,她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得知他自盡的消息,她幾乎當場暈過去,而現在,他又活生生的在她面前了。
這真是……太好了!
顏予淮見她不說話,只當是她犯了難,便溫言道:“退不退都在你,你若要退,哥明日便把聘書扔到康王府去,你若說不退,我明日便去找謝以安,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他也斷不敢為難你,今日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哥,這親我是一定要退的。明日,你便把聘書還回去罷。”
“想清楚了?”顏予淮有些不敢相信,昨日還似中了謝以安的蠱似的妹妹,今日怎麼就突然清醒了?
“想清楚了。”顏凝鄭重道。她從來沒有什麼時候比此時更清醒、更篤定了。
“好!”顏予淮說著,猛地站起身來。
“哪兒去?”顏宗翰問道。
“放鞭炮!”
翌日,顏予淮依言去了康王府。
顏凝靠在院子裡的葡萄架下,望著如洗鍊過的天空,一點點的回憶起上輩子的事。
陛下駕崩後,康王與謝景修的矛盾已達到了頂峰,康王雖被遷到封地,卻沒有一刻安歇,風波也就沒有一刻平息。
顏凝的哥哥曾是太子侍讀,父親、哥哥自然也就都向著謝景修,康王府上下見了她,就更沒什麼好臉色。而最令她寒心的,是謝以安也從未出言護過她一句。
後來,謝以安更是娶了平陽郡主,以換取自己回京城的機會。她這個王妃,也就愈發做得沒意思,最後……
顏凝猛地閉上眼睛,無論如何,這一世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了。既然顏家註定要站在謝景修那邊,她便趁早和康王府斷絕了關係才好,免得讓父兄為難,反而投鼠忌器,束手束腳。
“姑娘。”知書輕聲喚她,道:“方才知畫出去買了姑娘最愛吃的海棠糕,姑娘快嘗嘗,還是滾燙的呢。”
顏凝睜開眼睛,隨手拿了一塊海棠糕,又聽得知書道:“昨日大少爺押回來兩個侍女,說是康王府的。夫人一早就找了牙婆子來,把那兩個侍女發賣了。”
“哦?”
知書見顏凝感興趣,便接著道:“說昨日大少爺帶人去康王府鬧了,逼著王妃交蘇昱森出來呢,王妃只推說蘇昱森不見了,便舍了這兩個侍女出來,說是她們給姑娘下了藥。兩個侍女算什麼?若無人指示,她們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決計不敢算計姑娘。”
“蘇昱森是王妃娘家的侄兒,王妃自是要護著的。”顏凝隨口道。
“是呢,”知書道:“奴婢也是這麼想。”
知書壓低了聲音,道:“奴婢聽聞昨夜大少爺帶著人找遍了京城,也沒找到蘇昱森,許是跑了。”
顏凝想起昨日顏予淮手上的血跡,不覺越發的心疼哥哥,面上卻不動聲色,道:“蘇昱森早有準備,找不到也是有的。”
“只是委屈了姑娘。”知書抱不平道。
顏凝似是有些累了,便闔上了眼,道:“去罷。”
知書剛要退下,便見知畫急匆匆的跑了來,道:“姑娘,謝……世子爺來了,如今已在前廳等著了。”
顏凝眉間隱有厭惡之色,道:“他來做什麼?”
知書道:“定是今日大少爺去退親,世子爺不肯呢。奴婢就說,世子爺心裡有姑娘……”
顏凝冷笑,“不見。”
第4章 再遇
“啊?”知書錯愕的看著顏凝,道:“奴婢這便去回了他。”
知書剛出院子,便見顏冰和顏予潭一道走了過來,趕忙見禮,道:“三姑娘和二少爺怎麼來了?”
顏予潭笑著道:“我聽說二姐退了康王府的親,正要來賀上一賀呢。”
知書笑笑,還未開口,便聽顏冰皺了眉,道:“退親是大事,也未必做得數的,你不要亂說。”
知書道:“我們家姑娘說的,自然做得數。這不,世子爺來了要見姑娘,姑娘懶怠見他呢。”
“世子來了?”顏冰乍喜。
顏予潭卻不以為意道:“他來有什麼要緊?反正二姐姐不想見他。三姐,咱們先進去罷,別擾著知書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