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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陽公主還要再說, 卻見謝景修已不動聲色的攔在了她身前。
“太子?”
謝景修朝著喬縝的方向看去, 道:“姑母可曾想過,若是夫人當真出了事,姑母與公爺這母子情份可就盡了。”
舞陽公主聽著,看向喬縝,只見他急急守在產房門前,不住的喚著“阿凌”的名字,心裡也就漸漸沉了下來。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道:“罷了。”
半晌,產房傳來一聲孩子洪亮的哭聲。
產婆抱著孩子眉開眼笑的走了出來,道:“恭喜公爺,恭喜公主殿下,母子均安!”
喬縝見太醫走了出來,忙道:“太醫,我夫人如何了?”
太醫笑著道:“公爺放心,夫人無事,若再晚個一時半刻,這血出得多了,便兇險了。”
“阿凌她……”
“公爺別擔心,夫人身子將養的極好,雖出了不少血,可到底是抗住了,等會子屬下開些藥,夫人照著調理便是了。”
喬縝顧不得別的,趕忙道了聲謝,便急急走進了房裡。
舞陽公主此時也笑著湊了上來,看著那產婆手中的孩子,道:“快給我抱抱。”
產婆忙將孩子放在她手中,道:“殿下進房裡去罷,這裡風大,怕吹著孩子。”
“說得是。”舞陽公主說著,忙抱著孩子進了房裡。
顏凝見他們一家人喜樂融融,便獨自走了出來。
外面的雪已停了,只是冷風驟起,她身上只著了件薄衫,不覺冷得打了個哆嗦。
“阿凝。”他輕聲喚她。
“殿下!”
顏凝這才發現,他竟還站在原地,並未離開。
她急急跑到他身邊,卻突然想起自己滿身血污,趕忙停了腳步,站在原地含笑看著他,道:“多虧了殿下……”
話音未落,她便覺得身上一暖。
她低頭去看,只見他已將身上的白狐大氅披在了她身上,“我身上髒……”
他絲毫沒有理會她的話,只輕輕挽起她鬢邊垂落的發,道:“如今國公夫人平安生產,你也可安心了。”
顏凝臉上有些憔悴,眼睛卻是亮閃閃的,道:“還要多謝殿下!若非殿下幫我長姐請了太醫來,又勸住了公主,只怕今日就兇險了。”
謝景修笑著將她攬在懷中,道:“你與孤之間,不必說這些。”
顏凝靠在他懷中,只覺滿心滿眼都是甜的,她髮絲上隱隱膩著汗水,臉上也依稀有些血漬,他卻渾然不介意,只深深的將她擁在懷中。
“若今日是我呢?”顏凝望向他。
“什麼?”
“若今日是我,殿下可會怕我壞了殿下的名聲?”
謝景修勾了勾唇,道:“孤何時怕過人言?”
他說著,低聲在她耳邊道:“怎麼,想嫁給孤了?”
顏凝紅了耳朵,低聲道:“只有一點點……”
他輕笑一聲,將她擁得更緊,道:“那孤就等你這一點點。來日方長,孤等得起。”
等到顏凌的身子將養得差不多了,顏凝便回到了顏府。
“這些日子舞陽公主可高興壞了,逢人便說是咱們家阿凝救了她寶貝孫子一命。夫人瞧瞧,阿凝回府她給帶了多少東西,就差把金山銀山帶回來了。”
周姨娘笑著說著,有些羨慕的看了孟氏一眼。
孟氏笑笑,握著顏凝的手,道:“這些都在其次,好在阿凌平安,我也就安心了。”
周姨娘道:“誰說不是呢?我這一顆心都是提著的,前些日子得了阿凝的信兒,我這心才定下來。”
孟氏點點頭,道:“如今阿凌能平安產子,我也該去寺廟裡還願的。”
周姨娘心中惦記著顏冰,便道:“我陪夫人去。”
孟氏體恤周姨娘的心思,自然應允,又道:“阿凝也隨我去吧。”
顏凝笑著應了,道:“好。”
翌日天色微明,顏予淮便陪著孟氏等人朝著城外走去。
他騎在馬上,跟在馬車近旁,低聲道:“這一路上有點不對勁。”
顏凝將輕輕掀開簾櫳,向外看去,只見路邊多了許多百姓,只是這些百姓各個面色蠟黃、骨瘦如柴,如今雖是初春,氣溫還未回暖,他們卻各個都衣衫不整,不過勉強裹身而已,更嚴重的是,他們成群結隊的,根本不像附近村落的人。
難道……
顏凝心頭升起一抹不祥,道:“哥哥,近日可有什麼災情的消息嗎?”
顏予淮搖搖頭,道:“我日日跟在太子殿下身邊,並未聽說哪裡有什麼災禍。”
顏凝心中細細盤算著,上一世,她並未注意黃河決堤的確切時間,只記得是春天,難道黃河決堤的時間竟是被底下的官員瞞下了嗎?難怪那時災情來勢洶洶,幾乎控制不住……
她想著,囑咐道:“我們多加小心。”
顏予淮點點頭,道:“放心。”
孟氏和周姨娘聽他們說著,也不覺緊張起來,道:“阿凝,可是出了什麼事?”
顏凝溫言道:“路上多了許多流民,等今日回去,阿娘和姨娘便不要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