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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讓視線定在他臉上,盯了一會兒:“怎麼忽然想到送我花?”
“剛剛回來,路過花店,看它們很漂亮,就想帶回來給你看看。”裴銘想把他所見的美好,和顧讓一起分享。
聽他這麼說,顧讓回頭看眼桌子上的白玫瑰:“眼光不錯。”
裴銘也只請了一天的假,第二天又早早地趕去公司,直到臘月二十九,裴銘才開始休年假。
顧讓早休幾天,精神比較足,醒得很早。
一手撐著下巴,趴在裴銘身邊看他。
看還不夠,時不時伸手戳戳這兒,拽拽那兒。
裴銘皺眉卻沒睜眼,伸直一隻胳膊,另一手拍了拍肩膀:“再躺會兒。”
顧讓枕著他肩頭躺下,手攏著裴銘的腰:“待會我們去□□聯吧,明天就是除夕了。”
裴銘轉頭親了親他額頭,沒說話,也沒動。
顧讓推了他一下:“起床吧,商場的人可能會很多,我們早去早回。”
裴銘擁著他的胳膊更用力了一些:“過春節……你要回去的吧。”
“不回。”顧讓回答的很乾脆,他原本也沒打算回去。
回去要看顧逢年臉色,而且他也不忍心讓裴銘一個人過節。
裴銘張開眼睛,盯著天花板好一會兒:“你不回去的話……”
顧讓撐著胳膊從他懷裡起身:“磨磨唧唧的,說不回就是不回,你要是想……”
他的話也說了一半兒,被敲門聲打斷了。
顧讓愣了一下:“誰會這麼早?”
裴銘坐起來:“我去看看。”
兩人前後走出臥室,敲門聲比剛才更急了。
裴銘走到門口,透過門鏡看了眼,臉色不大好,卻痛快地將門推開。
倪老先生手拄著拐杖,出現在門口。
“外公?!”顧讓的臉色變得比裴銘還難看。
倪老先生提著拐杖進門,巡查似的在屋裡打量一圈,最終目光落在顧讓身上:“我有話幾句話想和他說。”
顧讓心裡一萬個不願意,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看他這樣,倪老先生恨鐵不成鋼地嘆了聲:“看你這點出息,我和他說幾句話而已,能把他怎麼樣?”
裴銘捏了捏他胳膊:“沒事,在家裡等我。”他抓了件外套,和倪老先生一起離開。
車就停在樓下,司機見他們下樓,殷勤地打開車門。
倪老先生先一步上車,而後掃了眼身旁的位置:“我們聊聊。”
裴銘點頭,矮身坐進車裡。
“裴銘。”倪老先生雖然是叫著他的名字,卻更像在自言自語。
裴銘沒答話,靜靜地聽著。
倪老先生沉吟了一會兒,又自顧自地開口:“你親生母親是個陪酒女,親生父親不知道是誰,她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和這片兒的混混裴忠同居。
生了你以後她本性不改,依然在酒吧工作,後來認識了一個做生意的男人,撇下你們父子,做了人家的地下情人。”
說到這,倪老先生停住了,轉頭看著裴銘。
裴銘始終低著頭,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倪老先生又開口,繼續他沒說完的話:“後來那個做生意的男人甩了你母親,但她還是沒回來,因為不想要你,她又去了臨安市,先後和兩個男人結過婚,第一個男人窮,日子沒過幾天就離婚了,第二個男人倒是有點小錢,她又生了兩個孩子,現在日子過得不錯。”
一番話說完,倪老先生難得露出笑來,他笑著問裴銘:“知道我為什麼要說這些給你聽嗎?”
裴銘平靜的表情終於有了些反應:“知道。”
“你的親生母親把你當做絆腳石,無論她過得好與不好,都不想要你。
你知道絆腳石是什麼意思嗎?”
裴銘抿了抿唇,吸了口氣回答還是兩個字:“知道。”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也清楚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你怎麼還有臉纏著小讓?你覺得自己能配的上他麼?”
倪老先生從始至終都似笑非笑地看著,平平靜靜地把比刀還傷人的話,一句一句捅進裴銘心裡。
“你能帶給他什麼?讓他跟你住破破爛爛的棚戶區,讓他辛辛苦苦為了那幾千塊錢做出去兼職?
他心地善良可憐你,單純好騙,就活該被你纏著沒法脫身?”
裴銘垂在兩側的手在抖。
“別纏著他,離開他。想要錢,我給你。”說著拿出一張卡:“這些錢是你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離開小讓,這些錢都是你的。”
裴銘目光落在卡上,半晌才抬頭看向倪老先生:“我只要他。”
倪老生臉上的笑容終於退了下去:“做人不要太貪心,讓你離開他的方式,不止這一種,希望你好自為之。”
“我不會離開他。”說著拿出手機在倪老先生眼前晃了下,反手放在耳邊:“有什麼話,等我回去說。”
倪老先生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小讓一直在聽著?”
裴銘笑得人畜無害:“我要謝謝您,把我說的這麼慘,小讓剛剛都聽到了,他以後可能會更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