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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白晝的眼睛那樣好看。
王爺嘆息道:“你這樣喝酒,就是在作踐自己的身體。”
白晝面對遠寧王,沒有預想的心痛難挨,王爺讓自己別作踐身體時,他的眼睛突然一陣酸澀。
大概是喝多了吧……
後來他睡著了,夢裡有個人對他笑,他分不出那是簡嵐鳶還是遠寧王。
一覺醒來才發現,已經晌午了。
依循禮制,今日他要去拜太廟的,但那原主白景曾因為一次守歲貪杯,睡到第二日晚上才起身,誤了祭拜,被幾位言官上書勸誡,言辭稍微激憤了些,皇上一怒之下,把這幾位言官捉到宮裡來,扒光衣裳綁在柱子上,用箭頭換成小皮嘬口的箭,射1了滿身。
言官殺不得,但這比殺了幾人還殘酷。
當時的都查院左都御史馬巽被綁在柱子上,責問皇上不懼史官的一支筆嗎?
昏君笑著回答:“朕坦蕩得很,敢作敢當,史官筆下註定留不住清名。”
氣得馬巽不堪受辱,當場咬舌。
被昏君手疾眼快的救下,舌頭斷了一半,血嘩嘩的流,人沒死成。在家裡養傷時,皇上一道聖譽:你若是自戕,就讓你三族都下去陪你。
至此時,馬巽還在府里生不如死。
經此一遭,每到大年初一,再沒人敢管皇上睡到幾點,更再無人直言諫君。
“王爺什麼時候走的?”白晝問。
布戈一邊伺候皇上更衣,一邊道:“回陛下,王爺為了陛下好睡,一直在給陛下按手上的穴位,天快亮時才走的。若不是……”
他欲言又止,白晝就知道有事,看著他不說話。
布戈當然頂不住皇上這麼看,老老實實回答:“天快亮時,傳來急報,蚌安郡鬧了饑荒,賑災糧發不出,恐生□□,王爺為了讓陛下休息,直接先去處理了。吩咐待到陛下睡醒,再轉達。”
蚌安郡,在朝月城南二百里,可以說是極近了。
以大堯如今的國力,天子腳下發不出賑災糧?
正月初一,天降大禮,不消停。
第11章 按王爺的意思辦。
白晝心裡明鏡兒似的,災荒肯定不是趕著年三十兒才鬧起來的。
二百里的距離,說是怕鬧出暴1亂,其實只怕是已經見了苗頭,消息實在悶不住了,才傳到宮裡。
傳來的摺子,並非請旨放糧,而是出兵鎮壓。
他一路往議事殿去,一路聽布戈把事情轉述了大概,即便是布戈知之不詳的轉述,白晝也聽得出來,水比預想的深。
當事情浮出水面時,能看到的,往往只是冰山一角。
再說身為遠寧王的簡嵐鳶,攔下通報,先去處理,並非是他對朝綱感興趣,全是醫生做久了,職業病上頭。
昨夜皇上微蹙著眉頭一直睡不踏實的模樣,恍惚和白晝神似,看他好不容易睡得安穩,前朝突然來急報,心裡不忍,才擅自做主,去應急處理一二。
先是和戶部尚書商議好都城糧倉開倉放糧,同時請大將軍楚關派軍隊護送,防止有暴徒趁亂起勢。
籌措頗為得宜。
正這時,眾臣就見皇上素著一張臉進殿來,趕忙起身下拜。
白晝自顧自到龍椅上坐下,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遠寧王,目光里沒有喜怒。而後向在場的幾人道:“事情始末,哪位愛卿能與朕講明因果?”
皇上一進門,氣場就不對,殿內的老幾位面面相覷,從前皇上昏君一個,但面對朝政事物好歹是個順毛驢,吃軟不吃硬。
最近……自扶南一役回來,他胡鬧怠政還是常態,只不過有幾次安排放權,乍看像是懶省事,誰在跟前就把事情推給誰,但所用之人,湊巧似的無一不是極為合適的人選。
心細的臣子能看出皇上骨子裡的變化,一時間無人開口。
白晝見無人應他,掃視一圈在場眾人,指向一名官員:“顧愛卿,你說。”
這人名叫顧桓,是堯國的紫薇令,位居正二品,負責幫助皇上理順政務,整理奏事,今早的急奏,就是他送入宮中的。
顧桓一番陳述,與白晝來時路上聽到的信息相差無多,敘述完成,顧桓還不忘吹捧遠寧王一番:王爺已經做出得宜的安排,實乃陛下良助,我大堯有如此賢臣,萬民之福云云。
白晝問道:“蚌安糧倉中的糧食去了哪裡?”
“回皇上,糧倉中鬧了鼠患,將要開倉放糧時,才發現糧食都已經被糟蹋了,若是貿然發放這些壞糧,萬一又惹來疫病,更是雪上加霜。郡守疏於看護,已經自請罰奉了。”
“那又為何要等到恐生暴1亂,才上報?”
“回皇上,郡守曾上報過一次,但恰逢大雪,傳事官墜馬摔傷,差點喪命,過了半個月才回到郡里,來回的耽誤,釀成大禍。”
兩個解釋,倒都合理。
白晝冷笑道:“那麼,又是為何鬧了饑荒?”
“這……”
卡殼了。
白晝冷哼一聲,道:“一切按王爺的意思辦,散了吧。”
……就這?
顧桓前一刻背後起了一層白毛汗,後一刻,皇上來了個雷聲大雨點小。高高拿起,輕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