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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也免了偷偷摸摸跑去占環的麻煩,白晝舒心。
依樣畫葫蘆,明著下旨,讓多位重臣共同監國。
這夜,皇上可沒好好休息,暗地裡安排了許多事。他也不禁在想,當初穿進書里來,想好了痛快鬧一場,可時至今時,也沒能轟轟烈烈的蹬腿閉眼,這麼折騰到底是為了什麼。
正胡思亂想,布戈前來報:“大將軍楚關,請旨求見。”
來得正好,正想找他呢。
帝王御駕出行,並沒有浩浩蕩蕩。白晝吩咐一切從簡,就連禮部算準的吉時都沒等,一眾官員送行時才知道,天還沒亮,御駕就已經出城了。
所經之地,更是沒有提前知會。
一路上弄得一些官員手忙腳亂,這種突擊一般的到訪,把沿途官員的品性看了個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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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身為遠寧王的簡嵐鳶……
他和玉人的同盟之勢一拍即合——玉人對於原主的羈絆,和簡嵐鳶對白晝保護的初衷,擰成一股力道,讓這二人迫切的想要摸清,王爺背後那一股勢力的脈絡。
御駕出城的前夜,玉人從都城的私宅里拿回一隻玉匣子。
私宅,是王爺曾經讓玉人偷偷置辦的,再無其他人知道,一直只雇了一個聾啞老伯看顧,再無人去。
就連玉人,也再沒讓去。
原主不知所蹤,玉人思來想去,終於破了忌諱,在書房桌下的暗格里,發現了這隻白玉匣子。
匣子裡收著一大沓子信件,除此之外,還有半方玉珏,白璧無瑕,凝若羊脂,因為少了另一半,所以圖形不完整。可即便如此,足以讓人心驚——圖案能見蛇首蛇尾,與白晝頸間的雕紋花樣,一般無二。
再看過信件,幾乎便能看破原主背後勢力的虛實了。
玉人做夢也沒想到,王爺四年前入都城是因為老王爺重病的託付,可信件上的字跡,一看便是出自自家老爺之手——每封信的台頭都是“九兒”,更甚,他竟然是詐死,只為了求皇上讓王爺入都城。
事若是叫破了,只欺君一條罪名,遠寧王一支便算是活到頭了。
最後一封信止於去年春季,老王爺質問兒子,置昔日怨憤於何地,又置養育之恩於何地……
卻不知原主如何回復的。
玉人終於明白了,主子為何不願意讓自己知道這許多的事情。
“昔日怨憤是什麼,你知道嗎?”王爺問道。
玉人皺眉想了想,搖頭道:“每次和老爺說正事的時候,公子總是不願意我聽。”
“九兒,是指遠寧王本人嗎?”
玉人道:“小的從來沒聽過這個稱呼。”
畢竟事情見了端倪,玉人心中得了鼓舞,御駕一路向南,玉人又被王爺撒出去查千祿提及的馬戲班子。
馬戲班子沒查來,卻查出來占環的一個傳說:
占環王曾經數代得天神庇佑,神使精通獸語,能馭獸驅邪治病,更能抵禦外敵,可就在二十年前的一夜,雷雨大作,上天召回了神使,雷電點燃神使的居所,暴雨中大火難熄,待到雨過風停,一切都化作焦灰。
至今還有老人能繪聲繪色的描述那場大雨中的熊熊烈火——大雨不能滅的,唯有神火。
可這隻讓簡嵐鳶想起前紫薇令顧桓府上那一場越是潑水,便越是難熄的火……
幾近整月的奔波,玉人和簡嵐鳶漸而撥雲見日,起碼不再是兩眼一抹黑的境地了。
只是,短時間內知道的信息多,要去消化籌措的也多,王爺面兒上依舊化名葉青嵐,裝作御醫跟在皇上身側,暗地裡與玉人抽絲剝繭之餘,便是看顧白晝的身體。
可饒是王爺如何醫術高明,至今依舊不明白晝身體的病因何在,找不到根癤便束手難醫。
白晝風雨飄搖的身體,讓他心焦心痛。
終於這日入夜,營帳安定之後,王爺站在司儀使帳前,見她麗影綽約,坐在桌前,道:“在下葉青嵐,有事請教司儀使大人。”
李雪兒應聲請他進了帳子,道:“葉太醫坐吧。”
王爺沒有坐,而是向李雪兒行了一個出乎預料的大禮,幾乎一躬到地,把李雪兒嚇了一跳:“葉太醫這是做什麼?”
“懇請司儀使告知,陛下年幼時出使占環,到底發生了何事。”王爺正色道。
李雪兒先是一怔,而後便像是瞭然一般,太醫能問出這樣的問題,顯然是當年的變故問不出也查不到,便笑道:“景哥哥當年那般年幼,竟如此守信,守口如瓶。你又為何執著於當年的變故?”
遠寧王神色暗淡下來,道:“陛下的身體……自那時起,一落千丈,如今更是臨淵欲墜,在下想醫他,又尋不出根源。”
李雪兒歪著頭,把王爺從頭到腳打量了三個來回,笑著問:“不過是職責所在……你……喜歡你家陛下?他可是個男的。”
恪盡職守可以有千萬種初衷,偏偏這山花般爛漫年紀的少女一下就把事情歸結於感情上,卻也這麼巧,被她說著了。
遠寧王想了想,並不扭捏,點頭道:“無論男女,在下……只希望陛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