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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幾乎撞進王爺懷裡,上了彈簧似的就要往後閃開。
反而被王爺攬得更緊了,兩個人密不透風的貼在一起,遠寧王不等白晝原地爆炸,就笑道:“朝里都傳阿景你喜歡我,如今卻要把我往別人懷裡推?”
咫尺間,白晝莫名心虛想挪開眼睛,可眼睛偏又被他吸住,暗罵自己是個顏狗。
似有似無的,他衣服上薰香的味道傳來,帶著淡淡藥草味道的香氣,很特別。
王爺的手穩穩的扣在白晝腰上,讓白晝覺得安全。
從前只道他長得像簡醫生,但自從那夜分不清是夢是真的纏綿悱惻之後,白晝懷疑了王爺的身份,被他這樣招惹,腦子頓時罷工。
半晌也沒憋出半個字,出乎預料的傻在王爺懷裡了。
遠寧王繼續笑道:“本王可是一直仗著陛下的親近,恃寵而驕,這檔子事兒要是傳出去,本王豈不是要成了其他貴胄重臣茶餘飯後的笑柄了?”說著裝模作樣的搖頭皺眉,“這不行,做不得,做不得。”
白晝只是腦子短路了,不是傻,知道遠寧王在這兒跟他逗著磨洋工,便道:“那你說,想怎樣?”
“你得給我個名分。”
此話一出,白晝覺得自己的腦子是短路了,但遠寧王腦子被門夾了。
轉念想小說里寫的,遠寧王對原主白景,無所不用其極的招撩,二人確實是喝過合卺酒的,還鬧得沸沸揚揚……
眼前這位確實是書里的王爺,自己失心瘋了才懷疑他是簡嵐鳶吧?
不可能,第六感還是覺得他就是簡嵐鳶。
這麼一晃神,白晝腦子剛才短路的地方這會兒又搭上線了。
因果撲朔迷離,且不說眼前人到底是誰,起碼如今他對自己,確是良助,就順著他的話,應道:“堂堂王爺,不好好娶王妃,到朕這裡來討什麼名分?”
說罷,眸子一挑,看向王爺。
遠寧王看他眼神的光彩,便知道他這是回魂了,笑道:“如今可是阿景你有求於我。”
話音剛落,白晝雙手環上王爺的脖子……
倏然抬頭貼上去。
動作引人誤會,換來王爺眼神里明顯划過一絲驚慌。
白晝的雙唇越過王爺臉側,貼在他耳邊,輕聲如嘆息似的道:“不知道你為何不承認,但……我賭你,是我心裡的那個人。”
趁遠寧王呆愣鬆懈的一瞬間,他向後退開半步,歪頭笑道:“若是我賭贏了,就還你一杯合卺酒。”
說罷,扔下出師不利,被鬧得五迷三道的王爺,去看陶迪那邊的進展,自顧自走了。
撩人不成反被撩的王爺緩神片刻,自愧不如的笑笑,跟上白晝,笑問道:“文煦那邊,出賣色相就算了,我用我自己的辦法好不好?”
再說陶迪,他升了內堂。陶大人畢竟在衙門口摸爬滾打多年,如今順著白晝給支起來的杆兒往上爬,威逼利誘,打一個巴掌給個甜棗的手段用得爐火純青。
待到白晝悄然進屋,案件書記已經差不多梳理好犯人的供詞,就等最後簽字畫押了。
白晝拿過供詞細看,這名患有多重人格障礙的犯人的生父是一名期貨商人,常年不在家,他和母親、姐姐一起長大,但母親時常趁父親不在家,偷偷帶男人回來私會。
一開始,她還知道避著孩子,可後來越發猖狂,每當被兒子發現了,就給他買些好吃的,笑眯眯的哄他說,這是母子之間的秘密。
直到有一次,他拿著糕點分給姐姐。
起初姐姐不想理他,被他纏得煩了,一把把糕點掀翻在地,隧而暴怒,說地上的土都比這些東西乾淨,她已經年長了,知道母親到底是在做什麼。
曾經壓在她身上的風言風語,冷落嘲笑都化為憤怒,在這一瞬間爆發——對母親的憤怒轉移到弟弟這個不懂事的“幫凶”身上,她瘋狂的往他嘴裡填土。
姐弟最後被鄰居們拉開,弟弟大病了一場,這段事情就不記得了。
時光流轉,弟弟長大了。
月余前,他在街上看見一名年輕的母親滿面笑意的把手裡的糕點遞在小男孩手裡,轉臉就去和一個明顯不是男孩父親的人親昵嬉笑。
他記不清楚過往,卻突然覺得靈魂里有一股沉寂已久的憤怒被點燃了。
再晃神,那名年輕的母親,已經命喪他手,被他殘害得沒有人樣。
這便是第一名死者。
他坐在屍體前良久,封印已久的記憶之門仿佛被推開,有另一個聲音對他說:你去休息吧,我要在那些美貌女子做下不要臉的事情之前就讓她們死去,這是對她們的救贖,也是對你我的救贖。
十餘日的自我交涉,終於迎來了第二次“救贖”。
那個“他”把她們投射成美貌的母親、暴躁的姐姐,一次又一次在現實里奪去別的生命,又一次一次在臆想里殺死母親和姐姐——
美貌是原罪,手是傳遞罪惡的路徑,子宮是最該被破壞的孕育罪惡的溫床。
內堂散了,偶有聽見參與內審的官員嘆息這是個被生活造就的瘋子,感嘆他和他的父親都是個可憐人。
白晝嘆惋,生活所迫導致的父愛缺失,能夠被一句可憐人的有情可原撫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