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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易就聽出一股處心積慮的意味。
也正就是這時候,白晝都沒看清彭奇用了個什麼招數,對手身子一栽歪,直接掉進河裡。
兩岸的幫眾依樣畫葫蘆,拉直碩大的漁網,去攔住趙堂主。可時間隨著河濤奔逝,一盞茶的功夫都過了,也不見有人順著巨網爬上來。
眾人都察覺不對,彭奇喝道:“快!把網拉起來!”
大網拉起,眾人都傻了眼,剛才還好好的一張網,如今不知被什麼東西衝破了一個巨大的孔洞,趙堂主八成是從洞口被衝出去,隨波而下,已然凶多吉少。
出了這樣的事情,大銘會請來坐鎮的官老爺們也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了,官兵開始疏散人群,並組織接下來的打撈搜救工作。
明知找到的可能性極小,也還是要找的。
並且,他們的搜救必然無果,因為他們要找的人已經順流而下,重傷頻死,被遠寧王和楚言川安排隱匿在水底的水鬼救下,安置到它處醫治去了。
白晝不想趕著人擠人的時候往看台下走,就在台上等著人流漸漸散去,他目光一直在彭奇身上,見他也是一派關切的神色,時不時和幫中人耳語幾句。白晝並不是一個骨子裡的陰謀論者,但悉知了彭奇這一系列的巧合操作後,他心裡隱約有一個猜測,也僅僅是猜測,沒有半分證據。
人流漸漸稀落,白晝一行也從看台上往下走。
剛走出沒幾步,突然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只見見一個半大小伙子,不知為何急切的往下跑,一邊跑,一邊嘴裡還叫著:“讓讓,勞駕讓讓!”
白晝側身,給小伙子讓路,可那小子還是極重的撞在他身上,緊接著就一推,白晝腳下不穩,他本就離邊欄很近,趔趄幾步向後翻去,後腰重重的撞在木欄上……
他被撞得力道太猛了。
重心偏移,身子翻出護欄。
一瞬間,天地倒轉。他伸手虛空一抓,卻什麼都沒抓到,恍神間,見到遠寧王大步向他衝過來,撞他的小子回頭看他,眼神里滿是狡黠。
不及白晝反應,入水的衝擊力讓他後背生疼,痛感由皮肉瞬間傳導至筋骨,就像重重的拍在地面上那樣。
緊接而來的,便是冷,冷冽的河水無情的沖刷過他的身體。
入眼河流翻滾中看台的基柱矗立,別看是臨時搭建,工藝倒是良心,柱子的外圍包裹著鐵衣,增加了支撐的穩固。
白晝下意識的閉住氣息。
幾乎同時,他被人抱住了,不等他嗆到,那人就托著他浮出水面,單手掏過他的肋下就把他往岸邊拽。
他知道,這是王爺。
河水的激流猛拍,二人數次在水裡打轉,撲面而來的渾濁河水,帶著水腥味,嗆的白晝幾乎背過氣去。
也不知怎麼就上了岸。
皇上落水,把布戈眾人三魂七魄驚掉了一大半,見他被王爺從水裡撈上來,才鬆了一大口氣,至少脖子上的腦袋,大概是保住了。
何方也焦急得很,帶人招呼圍觀的百姓讓開些許地方,還時不時回頭關切白晝的情況。
遠寧王無暇他顧,專注於查看皇上的身體,見他神志尚算清醒,只是因為嗆了河水的寒氣,不停的咳嗽。
咳到後來,臉和脖頸漲得通紅。再這麼咳下去,怕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了。
白晝當然也想停下來。
每咳一下,他的腰背就猛烈的震痛一下,但依舊難以控制的咳嗽。
遠寧王拉過皇上的手腕搭他脈搏,片刻,神色稍微放鬆,吩咐道:備車回去,”他又轉向白晝,伸手撫上他的背,順著脊椎一路向下撫摸,見骨頭沒有損傷,才將他慢慢的扶起來。
何方見狀,上前道:“到我家讓府醫瞧瞧吧。”
王爺略一頓,向何方道:“多謝,葉某理會得。”說罷,扶著白晝往人群外走。
走不出兩步,微一躬身,動作輕緩的把他抱起來,快步穿出人群。
上了車,布戈麻利兒的把車裡備用的衣裳拿出來,伺候皇上換衣服。皇上也不知是不是嚇到了,一直發呆沒說話。
回到驛館,白晝手腳冰涼,在溫水裡泡了澡半天,身上才漸漸回暖。
他不說話,其實並非驚魂未定,而是他想不通,自己的寒冷性休克,為何這麼折騰都沒發作……不僅如此,近來心肺和胃的毛病,也都像是減輕了症狀。
只是病雖然消停不少,但自穿進書里來,好像一直有一股勢力,在暗中算計他,剛才推他的那個小子應該也是受人指使。
他開始以為是遠寧王想要謀權。但漸漸的,他覺得不是。王爺如果真想下手,他早死了無數次了。人與人之間有時候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幾分真心,憑藉這股氣場就能判斷個大概。
也不知該不該高興。
窩在被子裡,喝了一碗王爺親自煎的藥茶,困頓襲來,終於躺下睡了。
遠寧王看著皇上神色漸漸舒展,回想剛才他落水時……
他很奇怪,像不太會游泳,但他又沒有那些不會水的人落水時的慌亂——他身上全沒有求生的本能,好像一瞬間就放棄了,隨波逐流。
他骨子裡依舊不想活嗎?
看台上推他的那個少年……玉人去追了,不知有沒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