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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整理材料的檔口,陳星寧逐一去姑娘們家中查訪,其中兩名父母已故的姑娘是獨居的,親友與她們久不來往,沒人發現她們早已失蹤多日,更不知城中的慘案,已經落在如花朵般年紀的姑娘身上。
只有那名複姓宰父的姑娘,老母尚在,但身體極差,陳星寧趕到的時候,老人家以為是女兒回來了,先是期望而後失望,陳星寧實在不知如何把噩耗告訴風燭殘年的老人,只得拿出腰牌來,亮明身份。
老人忙問,姑娘入宮的差事什麼時候能結束,何時能回家來?
話說到這裡,陳星寧覺得奇怪,按理說刑部問案就算是敷衍了,也不會沒來姑娘家裡探查過,老人為何認為姑娘進宮了,又是誰告訴她的……
老婦人答說,前幾日,有一位天仙一般的姑娘前來家裡,拿著姑娘用慣了的一條帕子,說是接老婦人去大宅子裡享福幾天,順便等她出宮。
老婦人來人面善,又拿著姑娘的貼身物件,便跟著去了,結果果然是享福,卻沒等來自己的女兒,直到那人又把老太太送回來時,才告知老婦人,說姑娘的醫術被宮裡的貴人看中了,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
陳星寧細細掐算時間,那幾日,就正是刑部查案天翻地覆的時候,這樣一想,便明了了,刑部來人查問時,多半是有人鳩占鵲巢,扮作姑娘的家人,敷衍了刑部官員。
陳星寧畢竟心思細膩,又有手段,想不著痕跡的套一個老婦人的話,實在算不上難事,沒幾句,便問清了宰父姑娘的過往:
姑娘自小有一段奇遇,得一位遊歷到都城的神醫指點過一年醫術,加上人又聰明,醫術比普通醫館裡的大夫高明不少。
只是,老婦人身體不好,鬧得姑娘不敢嫁人。家裡連個男人都沒有,全仰仗姑娘一人。這姑娘平日裡心善,幫人看病時,見人家手頭拮据,時常不僅不收診金,還免費賒藥。
這樣一來,空落了心善的名聲,日子卻怎麼過都拮据。
這般想,宰父姑娘要去參加餞花節,大約是看中組織方說的,能嫁入高門大戶,自己和母親便都有指望了。
他順著老婦人的話繼續問,原來姑娘臨行之前,說是餞花節上,被宮裡的貴人看中了,對方看中她唱歌好聽,又會醫術,宮裡畢竟女眷多,想收她做女醫官。而且前幾天還回來過一次,讓母親幫忙收好一個小盒子,囑咐說,裡面是珍貴的藥材,讓幫忙好好收著。
老婦人當時隱隱覺得事情不對,追問女兒,她又說無妨。
如今很多天過去了,姑娘沒回來,老人更是心慌沒了主意。
陳星寧於心不忍,把自己府上的一個小丫頭指了來,照顧老太太。
“陛下猜,接老太太外出小住的天仙一般的姑娘是誰?”陳星寧道。
白晝幾乎脫口而出:“是方妙兒吧?”
陳星寧躬身行禮。
遞上宰父姑娘託付母親收著的小盒子,遠寧王接過,仔細打開,見裡面躺在兩顆丹丸,旁邊一個紙包里包裹著一小撮細膩的白色粉末,王爺捻起一點聞了聞。
神色隧而凝重起來:“這是鼠尾艾玉草和寒花淬凝練的藥粉,”說著,他又拿起丹丸,忽然皺著眉毛卻勾了嘴角,“陛下,還記得曾經到宮裡獻仙丹的尚宇炎嗎?”
王爺稍微亂了心思,那尚宇炎是遠寧王原主背後的一股勢力……
接下來怎麼辦?
陳星寧和遠寧王都看向白晝。
白晝此時也覺得信息量大,線頭有點多,三人一時間都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屋裡寂靜了片刻,白晝突然道:“事情若真是文煦所為……他在湖裡養了鼉龍,你們說,他若是想毀屍滅跡,直接把屍體扔進湖裡豈不是更加簡單直接?”
是呀,為什麼要捨近求遠……
白晝眯了眯眼睛,幾步溜達到遠寧王身前,笑眯眯的道:“王爺,你長得這麼好看,為了這麼多條人命,出賣一下色相吧?”
遠寧王和陳星寧同時一愣,但二人都是聰明人,即刻就明白了白晝的用心。
陳星寧在心裡撇嘴,臉上不動聲色,極快的掃了一眼遠寧王,果然見王爺的表情不大自然,再看皇上,一臉壞笑,街上地痞溜子似的看著王爺,陳星寧火速做出個判斷——風緊扯呼。
“陛下,微臣有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尚未收尾,先去交代一二。”
說完,行禮,腳底抹油了。
出去還不忘把門仔細關上。
屋裡只剩下皇上和王爺兩位,白晝暗罵陳星寧不地道,這會兒他獨自面對遠寧王,剛才那股溜壞的氣勢,頓時萎了一半。
氣焰就是這樣,此消彼長。
王爺貼近兩步,微低頭看著白晝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道:“想讓我去找方妙兒套消息?”
畢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主意,被王爺一雙妙目盯著,終於還是覺得有點抱歉,只是眼下的情況沒有更好的方法。
把人都拘起來明著問,打草驚蛇。
白晝無論是從前遊刃於商海,又或者到書里來恣意,神色大多時候是戲謔、冷淡又或靜篤,唯獨極少猶疑閃躲。
這會兒在王爺面前露為難,讓遠寧王覺得難能可貴,又偏想逗他。
伸手攬住他的腰,往懷裡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