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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王爺一切恢復如常,白晝心裡也覺得舒暢。
轉眼半月有餘,何方一直記掛著他的傷勢,來探望過多次。起初白晝靜養,布戈直接把人擋回去了:“我家大夫交代了,我們公子得靜養,在這兒謝過何公子記掛,您先請回吧。”
後來,聽說貨物順利運入朝月城,他也不管見不見得到白晝,送了不少的銀子藥材來。
這一日,白晝正從王爺手裡“上完刑”,滿臉倦容,頭上的薄汗還沒全落下去,何方又來了,說有要事。
可算是見著了。
只不過,見昔日風雅無雙的公子,如今狼狽得很,何方頗為驚詫,道:“聽聞白兄身子無大礙了,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白晝笑道:“腰傷了,散淤簡直比割肉還疼。”
聽了這話,何方略微沉吟片刻,要來紙筆寫了個條子,道:“白兄著人,去安和堂把紙條給掌柜的,他就會給你拿一味止痛的良藥,那藥若是用上,即便骨頭斷了,都沒什麼知覺的。”
白晝面上大為驚詫,可是以他現代人的認知來看這事,心裡已對藥猜測出個大概。
至於何方所謂的要事,是邀請白晝入夜後再去那府邸一敘的,聲稱又有些東西,要勞煩白晝送入朝月城,更想藉此機會,介紹白晝給聞花先生認識,他話里話外都在點白晝,聞花先生為人謹慎,若真是想同做這筆買賣,得過了他這關才行。
送走何方,白晝讓陳星寧到安和堂跑了一趟,帶回一個小瓷瓶。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小瓶子裡的東西,白晝接下來的行為,變得無比簡單粗暴。
華燈初上,白晝和遠寧王到了何方的私宅門前,依著何方交代的節奏叩了門,開門的人,正是當日泛舟點燈的姑娘,她笑吟吟的把白晝主僕四人引到堂上,上座是一名老者,花白的頭髮,帶著面具。
另外兩人,則普通多了,一個年輕、一個壯年。
再就是何方,坐在那名老者下垂手的位置。他見白晝來了,忙起身相迎,將他引到那老者近前,笑道:“白兄,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聞花先生,我能得這麼個宅子,全仰仗先生照顧。”
白晝當然“非常識相”,向聞花先生行過文士重禮,道:“在下白露,後輩晚生,初來貴寶地,還請先生多照顧。”
聞花先生面具後一雙眸子深邃幽暗,在白晝幾人身上打著轉,半晌,才露了笑容,道:“聽說白公子人才一表,今日一見,果然是書香大家的風範,不比老朽,粗人一個。”說了這話,就示意他入席。
席間,眾人也沒談什么正經事。
待到酒喝得微醺了,何方突然向白晝問道:“白兄的腰如何了,用過藥了嗎?”
這麼一問,白晝端起酒杯,道:“何兄的藥當真是神藥!”說著,他正想一口喝乾了酒,卻被身邊的遠寧王拉住手腕。
遠寧王拿過白晝手裡的杯子,道:“我家公子身上有傷,實在不能再貪杯了,在下代勞。”說罷,一飲而盡。
但這位像是不常喝酒,喝得猛了,清冽的酒漿入喉激得他一皺眉,才把杯子放在一邊,又給自家公子手裡遞上一杯熱茶。
這麼當眾“被管制”白晝覺得尷尬里又透出點貼心,撓了撓眉心,才繼續剛才的話題:“這麼好的東西,若是能介紹給在下都城裡的朋友們……可實在是……珍貴的不行,諸位可能不知道,都城裡近來彌散起一股修丹煉藥的風潮,該是從宮裡傳出來的。”
說完,他還輕聲冷哼。
一副提到宮裡那昏君就不屑的模樣。
何方和聞花先生聽到這,對視一眼,含笑不語。
聞花先生轉向白晝道:“白公子是郡守大人的舊識,老朽本不該多嘴,但老朽還是冒昧一問,不知公子住在朝月城哪裡?”
白晝笑吟吟的,從腰間摘下紫竹簫,道:“晚生給先生獻醜一曲,先生便知道了。”
只見他將紫竹簫抵在唇邊,吹奏出的可不是婉轉嗚咽的曲調,反而難得的激憤高亢,由本來音色幽咽的樂器吹奏出來,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好聽。
在座的懂不懂音律,都被白晝的樂技吸引了注意力,正聽得痴醉,待到察覺宅院外有異響時,宅子已經被官軍圍了。
郡守何開來鐵青著一張臉,進到堂中,看見何方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而後向那吹奏簫樂的落拓書生撩袍便拜,口稱萬歲。
變故不可謂不突然。
重兵包圍,聞花先生難得臨危不亂,他眼看何方已經束手,另外那兩人也跟官軍動上手了,也做困獸之狀,向白晝撲過來。
顯然他是想著,若能以皇上要挾眾人,逃脫的機率該是大一些。不得不說,聞花先生身手頗為了得,只足尖一點,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越過數人,不過距離白晝身前數尺了。
“快護駕!”何開來站得遠,來不及出手相救,嘴皮子的功夫還是可以的。
他一聲喝,數名官軍頃刻護向皇上身側,遠寧王伸手在皇上腰間帶過,順勢見他掩在自己身後,玉人更是已經翻出腰間匕首,一刀便向聞花先生頸間割去,將他逼得向後躍開兩丈余。
瞬間數招已過。
再看皇上,窩回座位里,指尖摩挲著茶杯的邊緣,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懶洋洋的道:“岳幫主,朕知道是你,摘了面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