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頁
側頭看跟在車旁的王爺,那人向他笑得無比溫柔。
朝露殿的臥榻,當然比藥廬里的小破床,不知舒服多少倍,二人沐浴過後,白晝往臥榻上一躺,有些氣苦——做這種事兒,最後都是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
白晝最討厭的就是自己病病歪歪。
遠寧王倒像是會讀心術一般,在他身邊躺下,把他抱進懷裡,低聲道:“怪我,開始……是我對你太沒節制了,你身子雖然好多了,心臟也還是比常人脆弱,鬧到後面,才會缺氧眩暈。”
白晝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意思就是縱慾過度了唄?
也是……起初是……太多次了。
莫說是他身體不好,就算是個正常人,只怕也夠喝一壺的。
布戈從小進宮,自然未通人事,但他見得可不少。
昨夜王爺抱著皇上到輿車上那股子黏糊溫存勁兒,他一看就知道在藥廬里發生過什麼事。
回想皇上回話時鬆散的嗓音腔調,偷眼從半掩著的門縫往裡觀瞧。
地上滿是藥卷、毛筆,反觀桌面上倒是乾淨得不行。
嗯……
夠刺激,也夠激烈。
皇上這小身子板兒最近可以了呀,真是好久沒見他這麼縱情過了。
於是,布戈頗為善解人意,伺候皇上和王爺安寢之後,便再沒打擾,第二日沒有朝會,晨起叫醒的活計,也是在門口輕聲兩句。
片刻,王爺輕悄悄的開門,低聲道:“今日無事,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布戈會意的退開了。
再說白晝,畢竟是累壞了,一覺到天亮,睡得沉極了。
醒來時,王爺就守在他身側,見他醒了,雙唇在他額頭貼了貼,柔聲道:“有哪裡難受?”
白晝稀鬆著眼睛,身子微微一動,便覺得這副身子好像是自己,但又不是。
酸痛從後背延伸到大腿。
眯了眯眼睛,沒說話。
遠寧王翻身起來,幫他揉捏按摩。
王爺的手按在哪裡,哪裡便是一陣酸脹,隨後酥爽,神奇又受用。
不大一會兒,白晝支撐著起了身,王爺拎起床腳衣架上的袍子給他披上。
白晝坐在床上看他,然後向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也不說話。
遠寧王看著他,就這樣和他僵持了片刻,終於還是嘆氣,拿出一隻精鋼的小盒,遞在他手上。
打開看,盒子裡滿是紅豆大小的丸藥。
“我儘量柔和了藥性,但畢竟是藥,三日服一粒足矣。”
“服多了會怎樣?”白晝問得隨意。
王爺卻沒有答得隨意,斂了滿面柔和,正色看向他。
白晝撇了撇嘴,笑著安慰他道:“快刀斬亂麻,早日料理了原主背後的麻煩,咱們早日逍遙。”
“快刀斬亂麻……如今麻煩只剩下白袁了,你就沒想過……沒想過……”
找了半天形容詞,也沒想好該怎麼說。
“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殺了不至於,但……
是這個意思,放在尋常情況下,這也絕對是白晝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白晝笑了,道:“畢竟事關利益,白袁計策深遠,須得先探查清楚他的底牌,否則稍有不慎,牽累無辜百姓受戰亂之苦便不好了,更何況……”
白晝止了話茬,無奈的苦笑搖頭。
更何況他目前還是你名義上的父親,你我若此後就困在這裡出不去,起碼要在天下人面前揭開他的面目,不能讓你枉背離經叛道,甚至是弒父的罪名。
不是真的也不行。
白晝目光轉向丸藥,捻起一粒仔細觀瞧:“什麼症狀?”
王爺明白他,看他這模樣就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答道:“就像長環蛇餘毒未清,我試過,應該不會如你從前那般難過,只會容易疲累。”
但白晝和王爺都是謹慎的人,即便王爺先試過藥,白晝也還是要趕在白袁進都城之前再試,因為個體差異可能導致不同結果,二人都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好在王爺確實醫術高明,那藥除了讓白晝覺得渾身沒勁兒,確實沒有出現他剛到書里時那般症狀——眩暈、憋氣、心悸。
看來,面對白袁,除了有藥物的輔助,更是要考驗演技了。
戲不能做半套,伏筆要提早埋下去,扶南一行人還離朝月城十萬八千里的時候,白晝便仗著藥勁兒和下起來沒完的秋雨,稱病怠政。
一懶怠便是十來日。
扶南王上塗阿伽的車隊在一個秋雨蕭瑟的傍晚入了朝月城。
依禮,她該即刻覲見。
禮部尚書和鴻臚寺卿一起迎出朝月城時,卻向塗阿伽說明,皇上近來龍體欠安,賓客們舟車勞頓,也先去驛館修整。
“君上的身體,還不見好嗎?”塗阿伽騎在馬上問道。
她依舊是那副粗率的模樣,異域的服飾,臉頰、雙手上的紋身,引得路人遠遠觀瞧議論。
她自己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鴻臚寺卿嘆息道:“陛下的龍體,確實令人擔憂,這幾日濕寒,又越發不好了。”
他見塗阿伽性子隨意,便一路上閒話家常一般的東拉西扯,又介紹說驛館是新裝點過的,請諸位去給新館閣沾沾貴氣,倒是氣氛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