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頁
布戈詫異道:“為何會回不來?”
小可兒道又把紙條還給布戈,笑道,“看咱主子這字,都透出開心來,怕是要樂不思蜀了。”
布戈拿著紙條端詳了半天——沒看出開心。
這二人發現皇上主子“跑了”的時候,白晝和遠寧王已經到了與朝月城相鄰的一座小鎮上了。
凌霄鎮,其實是個縣,只因大堯未平時,是關塞要地,又種滿了凌霄,這才得名。
如今平亂已數百年,凌霄還在,鎮子還在,名字就沒改。
夏末秋初時節,花開得正艷麗,幾乎每戶院牆上都攀滿了橙色、粉色的花朵。
凌霄鎮雖與朝月城相鄰,著實是另一番景象——朝月城繁華端榮,市井生活、柴米油鹽,只有在老街小巷中才能看得到,凌霄鎮卻無處不透露出一股人間煙火氣。
一進這鎮子,白晝便喜歡上了。
加之地處半山半水,空氣里的燥熱比朝月城清減了不少,風颳得急了,會有山崖澗水化霧拂面,時不常就會映出彩虹,看著就覺得無處不生了色彩。
白晝從車裡轉出來,和遠寧王比肩坐在車篷外,馬兒由千祿趕著小跑起來,徐徐清風,比車裡舒服多了。
“你怎麼知道這地方好?”白晝笑道。
他可不覺得堂堂遠寧王,時常忙得覺都睡不夠,能有閒心、又有閒情的瞎逛。
王爺笑道:“玉人念叨的,他有時候跟布戈和小可兒閒話,這孩子其實玩心重,有一次聽小可兒把這鎮子和鎮邊的小林子描述得世外桃源一般,就總是心心念念的想來,便宜了我借花獻佛,今兒咱們先找地方歇一晚,明日好好逛逛。”
王爺看得出,白晝是真的開心,愜意且期待,滿含著興奮。
不知多少年,他都未曾好好遊玩過了。
眼看到了午飯時,千祿指著前方不遠處道:“公子、爺,二位看那地方似乎是新開的,不如咱們去嘗嘗鮮?”
果然前方一處小院,院裡是座三層小樓。
透過院門往裡看,只見院裡葡萄藤下擺著木質座椅,已經有客人在院裡用飯,隱約聽見水聲讓人松心。
白晝從馬車上下來,往院子深處觀瞧,只見院落邊角,一隻水車正緩緩而動,水聲便是出自這裡。
店家眼看白晝衣著得體,又是生面孔,猜到他是途徑的旅人,便笑臉相迎,道:“小店新開,看您是外來的客官,進來喝一杯咱們凌霄鎮的凌寒酒,就當給店裡添份熱鬧,不光不要錢,我還得謝謝您吶!”
白晝聽了便笑,心道這店家倒是敞亮,也會做生意,笑著道:“掌柜的日後定能日進斗金。”
說著,他回望遠寧王一眼,見王爺一副隨你開心的神色,便邁步跨進院門。
得知白晝要住店,店家便招呼夥計幫千祿安置馬匹,引著白晝上二樓坐定。
他言而有信,不管白晝點什麼菜,更不問他住幾天,直接一罈子美酒上桌。
白晝笑道:“掌柜的,這是想把我們醉倒了,多住幾日嗎?”
店家也笑了,道:“若真是這樣,小店只怕開不長久。這是自釀的酒,咱們鎮上的人基本家家會釀,不稀罕,小的看您不是本地人,許是沒嘗過,才請您嘗個鮮。”
來言去語,閒聊幾句,正待點菜。
忽然聽見門口一陣小騷亂。
白晝的位置,正好能越過院牆,看見街景。
門口一名四十來歲的漢子,衣著破舊,走到店門口,與替千祿安置馬車的小二撞個滿懷。
那漢子和小二兩相趔趄,都倒退幾步才站穩。
相互打眼瞧,小二往漢子和院門中間一攔,先開口道:“您請回吧。”
漢子穿得破,話茬子倒硬得很,道:“你店裡打開門做生意,難道還要閉門謝客嗎?”
嗓門兒挺高,引得街上行人和周圍攤販向這邊看過來。
這人身上顯然有故事,周圍人們一見他來,都擺上一副看戲的面孔,還有對他笑著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
小二冷笑道:“您還別說,小店當真不做您的生意,慢走不送了您吶。”
漢子急了,道:“你算哪根蔥,叫你們掌柜的出來,他開店的錢,可有我的一半,怎麼如今我來吃頓飯,都要被擋在門外頭?”
小二被問得一時話茬子沒跟上,微一愣神的功夫,漢子就要往裡闖。
小二瞬間醒神,橫跨一步攔在門口,換上一副臉孔,陪笑道:“您看,您跟掌柜的有錢債關係,是您二位的事兒,打烊了之後,您二位愛怎麼算就怎麼算,但掌柜的吩咐了,小店不做您的生意,您又何苦……為難小的呢?”
說著,便把他半推半送的往遠處請。
誰料漢子突然“哎呀”一聲慘呼,側摔倒地。在地上嘰嘰歪歪。
小二隻是站在不遠處冷眼看他,道:“小的還沒碰到您呢,您可別來這訛人的一出了。”
漢子見小二淡定,也不哼唧了。
翻身坐起,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小二以為他要動粗,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誰料他一刀劃在自己腿上,血頓時就出來了。
他喊道:“狗娘養的兔崽子,你給老子出來,老子來賀你的開門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