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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王爺先做了反應,扶住他手肘。
白晝站在原地,心臟狂跳,一顆心仿佛下一刻就要從胸腔里衝出來,呼吸變得又急又短。
遠寧王見狀不妙,忙重重按在他手上的兩個穴位上,柔聲勸道:“陛下息怒。”
再看塗阿伽,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白晝,目光里滿是不可思議,半晌才顫聲道:“你……你是騰蛇大神的有緣人……”
騰蛇,是《山海經》中一種會騰雲駕霧的仙獸。
這和白晝有什麼關係?
陛下和王爺二人面面相覷。
遠寧王知道對方定然是從白晝身上什麼地方看出了端倪,面上不動聲色,扶白晝坐下,順著塗阿伽的目光仔細端詳。發現白晝脖子傷口附近,現出一道極淺的花紋,是一條生著翅膀的蛇,它張著嘴依稀能看出尖齒,蛇信指向白晝耳尖的方向。
蛇的身體正好壓在動脈上,細看動脈跳動,像是蛇的身子真的會隨之動搖,浮空騰飛。
淡紫色的圖案,印在白晝白得發透的皮膚上,現出難以形容的妖冶。
堯國的衣衫多是立領,剩下的圖案藏在衣服里,不知還有多少。
待到白晝心平氣和下來,印子就消退了,不大一會兒功夫脖子上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了。
殿內一時寂靜無聲,終於塗阿伽開口了,道:“這是騰蛇仙族的油刺紋雕!你是騰蛇大神的有緣人,難怪你不懼銀月,更無懼百毒籠,我這就送你出城去,黃金之事,就當是我扶南敬獻給騰蛇大神的禮物了。”
宗王的決定讓扶南的一眾臣子左顧右盼、眉來眼去,顯然誰也沒想到會這樣。
“朕不走。”
一言出,眾人詫異,塗阿伽覺得這堯國的君王腦子果然不正常,遠寧王覺得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只見這身子孱弱的君王搖晃著站起身子,冷哼一聲,道:“朕才不是什麼騰蛇大神的有緣人,”說著,他轉向塗阿伽,眼光裡帶出幾分輕蔑,“但也不容得你以這區區百兩黃金,就與我大堯糾纏得不清不楚。”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
可一國之君,身陷險境,不是理應先行脫困,再修文書或者派使節交洽嗎?
“你身為高高在上的王,只怕你族中馭獸的異人,對你也並非傾力輔佐。”白晝淡淡的道。
此言一出,眾人都面露詫異,就連遠寧王,也看向白晝,他剛到此處還不足一日,是如何知道人家族中這樣淵源至深的事情的。
眾人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得隨他移步,到了剛才白晝下城時,見到那異人馴獸的所在,白晝向塗阿伽低聲幾句,塗阿伽吩咐下去。
片刻功夫,一名馴獸的侍衛從牆角的一間鐵製籠子裡,拎出一隻小獸,小獸的皮毛灰亮,兩隻眼睛烏溜溜的,像一隻小鼠,但仔細看它的尾巴,卻沒有普通鼠類那樣長,反而像兔子,是個毛球。
“貴國異人將軍馴養異獸無數,請問這是何物,有什麼本事?”白晝問道。
侍衛還禮答道:“這只是彭將軍豢養的寵物,他時常愛戴一隻在身邊,說是身在異鄉,解悶兒用的。”
白晝點頭:“勞煩這位先生,看看獸嘴裡有什麼東西?”
侍衛不解,卻還是掰開小獸的嘴巴,臉色就變了,他伸手進去微一用力,從獸嘴裡提出一個漏斗形狀的器物。
白晝指了指塗阿伽的耳環,塗阿伽會意,摘下一隻,白晝接了,把耳鉤掰下來,只剩下墜子部分水滴型珠子,摸著光滑,再無尖角了,隨手往腳前一拋。
隨著一道金光滑落,小獸“吱——”一聲掙脫侍衛的控制,緊追著金珠子去了。
眨眼到了珠子近前,一口把珠子吞下,毫不遲疑向一個方向去了。
“跟上它!”白晝道。
眾人一路跟著,那小獸跑得極快,直到白晝跑得氣喘,才眼見小獸“吱吱”叫了兩聲,在一人腳邊親昵的蹭幾下,又竄上他肩頭,蹭著他的脖子。看衣著打扮,正是白晝曾見到的那位異人將軍,彭將軍。
彭將軍會意,伸手掌讓小獸站上來,小獸一站上他的手掌,就把金珠子吐在他的掌心裡。
轉瞬間他察覺不對,回頭,就看見塗阿伽、白晝一行幾人都在看他。嘆一口氣,從隨身的小包里摸出幾粒肉乾,餵在小獸嘴裡,放它在肩頭,才向幾人走過來。
塗阿伽雖然蠻夷,但她並不是傻子,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深信的馭獸能人,有馭獸尋金的本領。
想他但凡出行,身邊總是帶著這種小獸作伴,當夜金礦失竊,他若是第一時間馭獸去尋,十之八1九能見分曉,即便不成,這種本事他為何連提都沒提起過?
往簡單了想,是怕惹禍上身,若是想得複雜一些,金礦被開採得細碎,驅使這樣的小獸掩人耳目、偷梁換柱,成功的機率確實很大。
彭將軍眼見事情敗露,也沒多慌,行至塗阿伽身前,先行行禮,而後轉向白晝,上下端詳了一番,道:“尊駕是堯國天子?想不到陛下先是破在下猛虎軍,後又識破在下的小本事,彭奇羞愧,不知是哪裡出了破綻?”
“朕……”跑著追那隻小獸,讓白晝有些許憋氣,乍一開口,氣息逆沖,被嗆得咳嗽起來,略平穩了氣息,他才繼續道,“朕自一本記載民間異術的書中看到,有能人豢養一種小獸,似鼠似兔,自小養起,在它口中卡入阻食管,只餵稀食,然後訓練它們去尋找特定的珍貴物品,藏在鼠囊袋中搬運回來,就能得到獎勵。剛才與將軍遙遙一見,瞥見這幾隻小傢伙,極像書中繪畫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