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頁
衙役踟躕——這是什麼意思?
後一刻,他見皇上門都不關,直接把遠寧王拉上床。床帳放下,攏著二人,沒入一片昏暗中。
好傢夥!
門都不關。
太開放了!
一會兒會不會聽見什麼不該聽的聲音……
所以……到底是要不要看門的?
要不要事後伺候梳洗的?
他在門口左右為難暫且不說。
床帳內,白晝劃亮火摺子,火光映出一小片溫暖。
王爺明白他的意思,拿起畫紙,映在火光前仔細觀瞧。
一寸一寸,看得非常仔細。
忽然,王爺的目光在一個地方凝住了。他微皺著眉,仔細辨認道:“這字太小了……像是比髮絲還細的線繡上去的。”
字正繡在曇花瓣上,若不是光影交疊,任憑怎麼看,都該是看不見的。
白晝單手舉著火摺子,也湊過去看。
兩個人臉都快扎進畫裡了。
終於,在白晝眼睛快瞪瞎的時候,好不容易看辨認出,畫紙上繡的字是“錦光居地字甲離號”。
這是個地址,錦光居是朝月城數一數二的大客棧。
白晝看向王爺,道:“走,咱們去。”
剛才聚精會神沒察覺,這會兒驟然轉頭,他的鼻尖幾乎要貼在王爺臉頰上。
暗沉床帳中一點火光,勾了出兩人的輪廓。
遠寧王目光在白晝好看的臉頰上定了片刻,忽然心頭一熱,幾乎尋著本能,攬住他脖子,把他拉得更近了,在他送到近前的雙唇上蜻蜓點水的一碰。
就又放開他,直接從床上站起來,下地。
王爺的“突然襲擊”讓白晝木訥在原地,手裡火摺子好懸掉在床上。
他倒不是純情,只是被鬧得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簾攏挑開,清涼的空氣灌進來,吹滅了火苗,白晝這才意識到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事態緊急,他跳下床,大大咧咧的就往外走。
出門就見剛才那衙役還站在不遠處。
見到皇上就這麼出來了,他先是表情極不自然的僵住,而後儘快低眉順眼的行禮,道:“陛下、王爺,是否要著人伺候沐浴?”
白晝心道,自己這回可算是給原主白景荒唐的人設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勾了勾嘴角,懶得解釋,向他吩咐道:“腰牌給我,然後備馬,快。”
衙役見皇上的表情認真,麻利兒去辦了,心裡卻在想:
原來日理萬機的皇上是這樣見縫插針和王爺交流感情呀。
果然非我平庸之輩能比擬。
——————————
錦光居,離刑部不算遠,地處繁華中,未到晌午,已經車水馬龍。
白晝和遠寧王急急火火的進門,小二上前客套話還沒說,白晝就先亮了腰牌,道:“帶我們去地字甲離號。”
都城裡大客棧里的小二,都是極有眼色的,見這二位來者不善,又亮了腰牌,一句廢話都沒有,頭前帶路,道:“官爺,那兒如今是間空房。”
說話間,到了門前,白晝去推房門。
門剛推開個縫兒,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遠寧王一把拉回來,護在懷裡暈頭轉向的轉了個圈。
幾乎同時,他清楚的聽見一陣銳利的破風聲響在耳側掠過,緊接著“鐺——”一聲響。
站定去瞧,一柄飛刀釘在對面房間的門板上。
白晝驚出一身冷汗。
王爺應變極快,把白晝掩在身後,揉身進屋。
屋裡一人身著普通的書生長衫,看身形年紀不大,用汗巾蒙了臉。
他剛才一招逼退王爺和白晝,這會兒正把什麼東西往懷裡塞,一邊塞,一邊往窗邊去。
遠寧王自穿到書里來被玉人看破了身份,便不在玉人面前藏著掖著,加之他對白晝的保護執念深重,得知原主的功夫即便放到江湖中,也能躋身一流高手之列,便每日早晚苦修,練功打坐一日未斷。
想來萬一哪日原主又穿回來,都要感嘆功夫近來精進不少。
今兒個終於用上了。
王爺因地制宜,順手抄起門邊花瓶里的雞毛撣子,劈頭對那人灌頂而下。
雷霆之勢。
那人腳下步子飄忽,極險的躲開王爺一記雞毛撣子,卻失了退路。
躲閃間身子急轉,腰刀在手。
白晝本人是全不會拳腳的,他穿書繼承了原主白景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功夫,聊勝於無。
初到書里時敢御駕親征,就是奔著死去的,這會兒看二人動手,才見識刀光劍影,咫尺眼前。
兵刃破風之音不絕於耳。
雞毛飛滿天……
白晝眼花繚亂,雖然屋裡打得火熱,卻怎麼看都有點好笑。
眼看王爺雞毛撣子終於變成了燒火棍,起手式一轉,挽個劍花,沒有那些呼扇的雞毛零碎兒,反倒乾淨利落了。
轉眼二十餘招過,王爺覺得這人功夫並不如自己,但他像是臨敵經驗頗為豐富,總是在眼看不敵時,取巧化險。
王爺心焦,二人錯身之際,他一棍子往那人肩井戳去,那人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反手背刀,只聽“錚——”一聲響,棍子戳在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