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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從隨身的行囊里拿出一個匣子,展開來看,竟然是只差一方璽印的聖旨,白袁道:“白景那小子,曾經都下了遺詔,你為何燒了呢?”
遠寧王終於是坐不住,道:“白景心思深沉,事情並非那樣簡單,兒子改日定來向父親解釋!”說罷,起身急忙回宮去了。
白袁看著遠寧王離去的背影,神色又晦暗起來,終歸不是親生的兒子……
他小時候就被白景算計得死死的,如今看來,依舊是……
不濟啊。
至於彭奇假意逢迎,一早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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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快馬加鞭趕回宮裡,先去了朝露殿,白晝並沒在。
忙問執殿的小太監,小太監說皇上剛才找不見王爺送的紫竹簫,親自去找了。
遠寧王心思一動,若是彭奇要對白晝下手,最方便的地方該是寧德殿,寧德殿正在那四通八達的地道出口旁邊,雖然白晝偷偷命人把洞口封死了,但若是彭奇有心要進來,也並非萬無一失。
想通這一點,王爺急奔往寧德殿,半路上,就聽見傳訊宮鈴被敲得山響,接著,有宮人大聲呼喝:“走水了!寧德殿走水了!陛下在裡面,快救駕!”
再看寧德殿上方的天空,已經逐漸映上紅色。
火勢,燃起來了。
寧德殿門前已經亂了,眼看火勢尚未大到沖不進人的地步,宮人們卻只是擁積在門前越來越多。
“陛下呢?怎麼不進去救人!”王爺拉過一名小太監怒道。
那小太監顫抖著聲音回答:“人進去了兩撥,都沒出來……只有一名內侍倉惶出來報信,說……好多人都死了……裡面……裡面全是蛇……”
“是他!”千祿突然開腔了,他看向遠寧王,“爺,是他!這與當年馬戲班的慘案手法一模一樣。”
千祿一直在尋找當年滅他師門的兇手,輾轉數年,只知道線索指向占環神使族,卻再沒有更多收效,終於進宮做了侍人。
這當口,王爺見他認定了兇手,也無暇多顧,道一聲:“咱麼走。”
正待進去,見陳星寧也來了。
來得正好,遠寧王簡略和他吩咐兩句,披上火浣布,就和千祿衝進火場裡。
寧德殿裡面的火勢,並沒有預想的大,只是不知燒著了什麼東西,濃煙滾滾,火光和煙塵交織,嗆人又迷眼。
一陣風過,火星被帶得漫天飛舞,深夜中支離破碎的絢爛到天空中,而後熄滅。
“阿景——”王爺焦急,不知道白晝在哪裡。
寧德殿,是大堯皇宮裡最大的一座殿,冠以“殿”名,是因為它位於皇宮內,若是單獨放在哪個小國,改稱為“宮”,也綽綽有餘。
不能慌。
遠寧王告訴自己,不能慌。
因為白晝還在等著他救護。
他便不禁去想,自己若是彭奇,這一招誘敵深入意欲把白晝困住,那麼一定會把他引到寧德殿中心處——四周起火,又被群蛇包圍,九死一生。
這一次,彭奇為了取白晝性命,上了雙重保險。
雖然僅僅是猜測,可如今箭在弦上,沒有更好的方法。
眼看迴廊層疊,屋舍連綿,收攏在火光之中,王爺正待往火場深處沖,被千祿一把拉住,他從懷裡摸出那個形狀奇特的陶燒的樂器,道:“爺別慌,我叫朋友來帶路。”
接著,便吹出一段很奇特的聲響。
遠寧王記得,這個樂器,能吹奏出彭奇馭蛇的鳥鳴聲,該是占環神使族馭獸的看家本事。這回千祿吹奏出的聲音,像是什么小獸的叫聲。
片刻的靜謐之後,便聽到院子四周的草坷子裡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漸而圍攏過來圓滾滾的小獸。
那些小傢伙走近,王爺才看出是十來只刺蝟,小的只有拳頭般大,大的竟然有女子小臂的長短。
這是要成精啊。
千祿又吹出一段聲響,刺蝟們先是在地上探尋了片刻,而後不約而同的向一個方向奔去。
“跟上他們。”
這些圓滾滾的小傢伙,平時走路慢吞吞的,這會兒好像也明白時間緊迫,四爪倒得飛快,王爺和千祿幾乎要小跑起來才能跟得上。
它們前進的方向,確實是殿中心的方向。
一路上,王爺看見了許多蛇,還有零散的橫七豎八已經被咬死的宮人。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千祿的樂聲,那些蛇看見王爺一行過來,都紛紛退避,讓開一條通路。
火勢漸猛,刺蝟畢竟是野獸,畏火是刻在骨子裡的天性。
漸漸的,便有個頭小的打退堂鼓,千祿的樂聲高亢急促起來,像是在給它們鼓勁,但終於還是徒勞。
最後,就只有那隻最大個兒的在前頭領路,個頭小一些的,逐漸變成跟在王爺和千祿的身後。
王爺和千祿穿過一道高架在半空的迴廊,終於到了寧德殿的正中位置。
他極為戒備的環視四周,而後向正殿內喊道:“阿景!在不在裡面?”
片刻,有人揚聲回答,他顫巍巍的虛著嗓子,想喊又不敢喊的模樣:“王爺……這裡……小心有蛇!但是……你快來!陛下嗆了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