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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時,小公子時常發呆在想,像他這種身份的男子,將來能嫁給她做個側君似乎都是榮耀了。
跟客棧小公子想法一樣的還有這家文房四寶鋪子掌柜的夫郎。
掌柜夫郎是個風韻猶存三十五、六歲的男子,他身上那股歲月沉澱下來的成熟男子的韻味跟理性,是客棧小公子那稚嫩青澀的年紀還不曾擁有的。
安從鳳起初沒想招惹對方,奈何他看起來實在過於寂寞孤寂,她便多來了幾趟,只是為了陪這位哥哥多說幾句話,而已。
畢竟一個有婦之夫,她將來也不可能娶他。甚至幾日後科考結束,雙方更是一別兩寬。
前腳客棧小公子給安從鳳送完考題,後腳這位青哥哥又送了一份。
“我只是來看看硯台,原本那一方被我昨晚不小心碰掉摔爛了。”安從鳳頗為無奈地看著被對方蔥白般細長的手指往她袖筒中塞考題。
青郎聞言不由一笑,“那今日便挑一個新的帶走,但這個,你還是看看的好。”
“我——”安從鳳正要拒絕,青郎便趁著四下無人,一手撐著桌面,往前兩步傾身貼在安從鳳懷裡。
青郎聲音帶著磁性,眼神如甜絲,“當真不要?”
安從鳳呼吸瞬間就變了,她垂眸看著青郎,青郎直白地回視過去。
青郎的視線落在安從鳳的眼睛裡,當這雙花瓣似的眸子專注地瞧著一個人時,仿佛一汪起了波瀾的清澈潭水,裡面盪起的層層漣漪,恨不得將人卷進去沉溺其中。好像這天底下,她的眼裡只有自己。
沒人能抵得過這般深情的眸子,尤其是青郎這種沒被花心妻主專注看過的人,好像在安從鳳這裡找到了獨一無二的疼愛跟寵溺。
安從鳳明明年紀不大,但桃花眼深邃多情,比同齡人似乎多了些東西,總是勾的人意動。
“你先看看再說。”
青郎在就快把持不住時,低頭輕咳一聲,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垂眸斂下眼底的自卑給安從鳳挑選硯台。
他若不是一個嫁過人的男子,也許,有沒有可能,會跟她有點什麼關係。
這份自卑讓青郎邊鄙棄自己殘破不潔的身子,邊忍不住想對安從鳳好。哪怕沒有自己,將來她得了功名能娶一個更好的男子也好。
安從鳳這才從袖筒中將考題抽出來,打開看了一眼。
一樣。
完全沒有聯繫的兩個人買的兩份考題一模一樣,連答案都是相同的。
安從鳳放下心來,這說明市面上只有一份考題。
她大概猜到些什麼,但沒有往外聲張。她將考題跟答案記下來,又沒拿它當救命稻草死記硬背,只是知道考什麼,跟具體答題方向就行。
等青郎挑完一方上好的端硯包好遞過來時,安從鳳才把考題還回去,“我信我自己,我希望你也相信我。”
青郎微微一怔,笑了。他覺得安從鳳自信時的樣子像是在周身鍍了層金色光暈,讓人移不開視線。
“那這方硯台便送你,是我……”青郎眼睫落下,顴骨泛起一層薄薄紅暈,“是我的心意跟祝福。”
安從鳳從懷裡掏出銀子,伸手拉住青郎的手腕,將銀子放在他柔軟的手掌中,然後推著他的手指將手虛攏起來,“收著。”
安從鳳離開許久,青郎都沒從剛才那份觸感跟體溫中回過神,抱著手掌貼在胸口,甚至大膽的想,如果自己和離呢……
可和離的自己,什麼都沒有,更是配不上她。還不如現在這般,她缺個筆墨紙硯什麼的,還能偶爾過來一趟。
青郎的想法安從鳳一概不知,甚至連他的容貌,在安從鳳抬腳跨出店鋪門檻的那一刻就遺忘在腦後。
她往客棧走,同時找來幾個好友,“慷慨無私”的將自己看過考題一事分享給她們聽,隨後又在她們一聲又一聲的“安姐”中,將考題和答案告訴她們。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考這個。”
安從鳳雙手舉起,神色頗為無奈,“我只是拿你們當自家姐妹,這才多嘴提起,若是明日考的不是這些,你們可不能怪我啊。”
她說完又有意無意的補充一句,“不過有人說,這行文風格跟吳思圓吳大人有些像……”
“那還懷疑什麼!”有人激動地拍桌子,“背啊!”
她們將來的前途可就靠這個了!至於公平跟不公平,誰在乎呢。既然有捷徑,就算踩著別人的腦袋也得往上爬。為官之路本就是削尖了腦袋的事情。
安從鳳跟她們一起看書,心中想的卻是,不知這份考題,吳思圓吳大人的女兒吳嘉悅見沒見過。
她想,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水越渾,她的機會越大。
安從鳳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一生順風順水,所有好事像是都發生在自己身上。
比如她隨便看看書,就能得了個小三元。比如她只是隨意笑笑,那些男子就不要錢似的賤兮兮地往她身邊湊。
鄰家的弟弟、家對面住著的哥哥、江湖上的小公子、客棧掌柜的兒子,以及剛才那個有婦之夫,安從鳳覺得,只要自己願意,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自己解開衣帶躺在她床上。
可安從鳳要娶的,是那身份尊貴長相好看的男子,這樣的人,才能做她的主君助她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