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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蹲在地上的舅甥兩人,一大一小兩張相似的臉,同時昂頭看向站在旁邊的胭脂,瞧起來格外可憐巴巴。
胭脂,“……”
胭脂深呼吸,最後還是沒抗住。他掏出糖罐,儘量板著臉一人給了一顆糖,“只有一顆,再多就沒了。”
譚柚牽著狗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金黃晨光下,司牧一身明黃朝服,孩子氣地蹲在地上,絲毫不在乎衣擺是否拖了地。
他鼓著一側白淨的小臉,眉眼彎彎地將糖遞到一個跟他容貌很像的孩子嘴邊,“啊~”
譚柚沒走近,怕自己跟身邊的大狗打擾了這和諧融洽的一幕。
譚柚朝前看,覺得花青有一句話至少沒說錯。
長皇子容貌的確出色。
他沐浴在晨光里,鼓起臉頰吃糖的時候像顆橙黃的黃櫻桃,懶洋洋托腮的時候又像只慵懶的小橘貓。
譚柚站在原地,不多時身邊又多了幾人,她側眸看過去,“吳大人。”
幾人朝譚柚頷首,“譚翰林。”
要換成平時,她們根本不屑搭理譚柚,但現在人家成了駙馬,而且是當著長皇子的面,怎麼都得客氣客氣。
“譚翰林找長皇子有事?”吳大人看向譚柚身邊老實蹲下的大狗,眼皮子直跳。
她是不是看錯了,這不是她家的狗嗎?
叫什麼,松獅?
吳大人輕聲喊,“松獅?”
狗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吳大人臉上笑呵呵的,“可能認錯了。”
她心裡想,這狗別落她手裡,不然宰了吃!
譚柚看向吳大人以及她身後的三位大人,好像都是翰林院裡的大臣。
見她看過來,吳大人道:“長皇子叫我們來的。”
吳大人等人下朝後便被留了下來,幾人猜測長皇子此舉是因為昨天的章程做的不好,但她們不在乎。
長皇子讓做,她們做了啊,至於好不好,那就另說了。
來之前幾人商量好了,準備堅持推搪,能不干就不干。
吳大人也是這麼想的,幾人中甚至她是帶頭人。
直到她站在這兒,看見司牧在餵司桉桉吃東西。
五月仲夏的清晨,陽光還是溫熱的,但吳大人卻感覺遍體生寒,掌心一片冰涼。
司桉桉蹲在司牧面前,昂著小臉張嘴等著投喂,像只不諳世事的小雛鳥,乖乖的,“啊,唔,好甜~”
糖是甜的,但若是別的呢?
吳大人臉色微微發白,額頭鼻尖滲出細密汗珠。
司牧側眸朝幾人看過來,視線落在吳大人臉上,笑容更好看了,“幾位大人到了。”
“小舅舅要談正事了,桉桉自己去玩?”司牧摸了摸司桉桉溫熱的小臉。
司桉桉略顯失落,低頭揪著手指,鼓起勇氣小聲問,“那小舅舅忙完會找桉桉嗎?”
司桉桉記得,以前司牧最喜歡陪他玩了,好像從去年起,小舅舅便總是忙,有時連她也不見。
司牧眼睫微動,抿唇遲疑,他貼在司桉桉溫熱臉蛋上的指尖微涼,緩慢收回來搭在膝蓋上,虛攥成拳,“那桉桉等我,等我忙完?”
至於剛才握在手中的糖果子,早已被司牧趁小孩沒注意,悄悄放進袖筒中。
司桉桉瞬間高興起來,“好!”
“譚翰林。”司牧蹲在地上朝譚柚招手。
司牧不是沒瞧見譚柚身後牽著的大黑狗,只是他有正事要做,現在不好多問。
他站起來,牽著司桉桉的小手朝譚柚緩步走過來。
“司桉桉,皇姐的長女,”司牧停在譚柚面前,給她介紹,眼裡帶著笑意,軟聲問,“待會兒勞煩翰林幫我照看片刻?”
司桉桉好奇地仰頭看譚柚,但仰脖子沒仰多久,她注意力就被譚柚身邊的大狗吸引走。
司桉桉邊害怕邊忍不住好奇,小腦袋藏在司牧身後,偷偷看大狗。
譚柚垂眸看小孩,瞧著這張跟司牧有幾分像的小臉,不由溫聲道:“好。”
司牧跟幾位大臣是打算去御書房的,現在還多了個譚柚以及司桉桉,還有一條大黑狗。
“別人都是送雁,”司牧牽著司桉桉,跟司桉桉一起看向譚柚身邊的狗,邊朝御書房走邊輕聲嘀咕,“譚翰林怎麼送了條狗?”
他還是頭回聽說下聘可以用狗的。
譚柚伸手摸摸狗腦袋,明白過來司牧話里的意思,解釋道:“這個不是聘禮。”
司牧歪頭看她,鼻音慵懶,“嗯?”
“是桃子的回禮,”譚柚說,“送來保護你。”
保護他?
司牧還是頭回聽說有人要保護他,還是用一條狗。
司牧露出笑意,沒忍住停下來,半蹲著看狗,連身後的幾個大臣都沒理會。
他手指伸出去又停下。
司牧仰頭看譚柚,琉璃般通透的眸子裡,像是藏著一片海,黑而深,倒映著譚柚的上半身。
“那它有朝一日,會咬我嗎?”
司牧問完根本沒給譚柚回答的時間,便又自顧自地說,“沒事,咬我也沒事。”
他站起來,微微朝譚柚那邊偏身,小聲跟她講,“但我怕疼,咬的時候要輕一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