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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譚橙跟譚柚進去,花青藤黃留在門口跟鄭府門人聊天。
譚橙皺眉,跟譚柚輕聲道:“阿柚,裡面的三位夫子曾經都對我有教導之恩,若是她們說了什麼,你別……別生我氣。”
那都不是她的想法,阿柚可不能生氣的時候連她一起牽連。
譚柚疑惑地看向譚橙,譚橙腰背挺直往前走。
“譚橙啊譚橙,你怎麼如此糊塗!”
這邊譚橙人剛露出半張臉,那邊指責的聲音就到了。
開口說話的是錢夫子,微胖的一個老太太,瞧著也有六十多歲了,但身體跟精神明顯都不如譚老太太。
哪怕看見譚柚一起過來,錢夫子還是繼續說,“你怎麼能帶頭做這種事呢!”
說的是譚橙上次早朝時帶頭支持新政。
在錢夫子看來,譚橙這是主動投誠長皇子了啊!她可是大司的臣,是皇上的臣!
譚柚一下子就懂了錢夫子話里的意思,也懂了譚橙為何讓她別生氣,當下不由抬頭朝前面看過去。
鄭、錢、王三位就坐在庭院涼亭里,亭中鋪了毯子擺了蒲團,幾人面前放著張紅木小矮茶几,上面擱著瓜果點心以及書本,而旁邊的茶爐上正煮著茶。
鄭夫子是坐在主位上的一個花白頭髮的老太太,身形清瘦,容貌和善,瞧見譚橙跟譚柚過來,一手拉著錢夫子不讓她說了,一手招來下人,讓人再擺個蒲團拿個茶杯過來。
“譚橙啊,東西可取來了?”鄭夫子眼睛清明透亮,絲毫沒有半分上了年紀人的昏黃渾濁。
她家裡夫郎機敏的很,她想偷偷準備個驚喜都得讓譚橙幫忙。
“取來了。”譚橙跪坐在蒲團上,雙手捧著盒子遞過去。
“好好好。”鄭夫子打開盒子後,先看的不是玉的成色,而是看玉鐲里的字有沒有寫。
瞧見是自己要的那種,鄭夫子滿意地連連點頭。她把盒子仔細收起來,抬手招呼譚橙譚柚,“別客氣,想吃什麼儘管拿,全當到了自己家裡。”
她說,“你們兩個雖是小輩,可也不要拘謹,如今是在我府上,又不是在那學院裡。”
譚柚這才知道,這三位都不是尋常夫子,而是太學院的老師,身上有閒職在的,只是年紀大了,這才安心養老。
“雖然不是學院裡,可該說的我還是要說,”錢夫子板著臉,食指並中指敲在面前的小几上,“譚橙一日是我的學生,我便能說落她一日。”
譚橙跪坐在蒲團上,點頭稱,“是。”
等下人新取來蒲團,譚柚也跟著跪坐在她旁邊。
對著她們兩個小輩,錢夫子開始說教了。
“你說說,這長皇子為何要辦新政,如今整個翰林院被他折騰的還有規矩在嗎?”
錢夫子跟鄭夫子和王夫子說,“我那日從門口路過時,天還大亮太陽還高高掛著,結果就有人收拾東西回府了。”
錢夫子兩手一攤,難以置信,“就回府了,才酉時啊。以前怎麼著也得戌時才敢提一個走字,現在是越發的懶散沒規矩。”
“說什麼公務已經忙完能走了,公務哪裡能忙完?今日的書修完了,就不能多修點明日的?”
錢夫子臉耷拉著,沒好氣的說,“他這分明是想討好那些懶散耍滑的人,許了她們早早回去。”
譚柚垂眸安靜地聽著,只是搭在衣服上的手虛虛攥起。譚橙看見了,借著茶几遮掩,手搭在譚柚手背上安撫性地拍了拍。
早知道錢夫子跟王夫子要來,她就不該帶阿柚過來。
錢夫子矛頭指向譚橙,“就這,就這你還帶頭支持新政,若是新政這麼好,先皇在時為何不用?非要等著他來用。”
譚橙被說落的頭皮發緊,下意識看向譚柚。
譚柚不生氣,她只是覺得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比如司牧被人誤解,她人既然在現場,那就有必要替他解釋兩句。
而且鄭夫子也說了,別拿這裡當學堂,有話儘管講。
譚柚抬眸,先是朝三位夫子行了一個恭敬的晚輩之禮,這才緩聲開口,“先皇在時,也許翰林院不需要動。如今長皇子實行新政,定有他非動不可的道理。”
新政的好壞在譚橙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至少大臣們各司其職提高了辦事效率。優勝劣汰雖然殘酷,可也給真正辦事的人一個被人看到的機會。
不管司牧背後是何動機,至少新政沒有任何問題,的確利國利民。
這一點,就夠了。
譚柚剛才來的路上瞥見有下人抬著米缸往陽光好的地方走,便以此為例。
“就如府上的大米,剛買來的時候不用曬,因為米是新的不可能有蟲。但如今米積著米,舊米沒吃完又添了新米,這個時候碰上換季,便需要端出來曬曬太陽,防止米缸內生了米蟲。”
“先皇時,翰林院還算是缸半新的米,可如今,誰人能說翰林院中都是為朝廷鞠躬盡瘁之輩?長皇子不過是把翰林院拎出來‘曬曬’而已,方便淘出米蟲。”
“他之所以動翰林院,是因為他看見了別人沒看見的危機跟漏洞,也是為了朝堂為了大司好。”
錢夫子還是極少說完話被人頂回來的,當下看向譚柚,以一副長者的口吻訓斥,“你是他未來妻主你自然向著他說話,這其中關係你又知道多少?我多大年紀你才多大年紀,我看的難道還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