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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有病?”
蘇虞今天拿了個新扇子,扇面一合,抬手指著蒙蒙黑色的天空給她拽文,“一日之計在於晨,清晨是最好的念書時間,頭腦清晰能記得住東西。”
吳嘉悅根本沒睡醒,現在腦子裡裝的全是漿糊,根本沒有半分清晰可言。
她伸手一指門外,優雅地吐出一個字,“滾。”
蘇虞滾了,她擠開吳嘉悅滾進府里。就跟那拔土豆一樣,拔出一個大的,後面還跟著一串小的。
蘇虞擠進來,白妔跟蘇婉跟在她屁股後面悶頭往吳府里鑽。
吳嘉悅,“……”
吳嘉悅覺得自己脾氣是真的好,這才沒讓家丁將這三人抬起來扔出去。
“譚柚都還沒來,你們裝給誰看。”吳嘉悅身上披著外衫,沒好氣地問三人。
蘇虞一展扇面,手腕晃動搖起來,一本正經說落起吳嘉悅,“學習功課是自己的事情,怎麼能見阿柚不在就偷懶呢?”
吳嘉悅怔怔地看著蘇虞,下意識伸手裹緊身上外衫,往後退了半步,“……你是不是真有病?”
正常的蘇虞哪裡能說出這種話。
白妔見吳嘉悅被蘇虞嚇著了,無情地開口戳穿蘇虞,“別搭理她,她是被她娘提著耳朵從床上薅起來的,說今年要是還考不上舉人,以後就斷了她的月錢,讓她自食其力。”
“嗚嗚嗚月錢啊,”蘇虞這才露出真面目,雙手抱頭,“我每個月就靠那點銀錢生活,這哪裡是斷了我的月錢,這分明是斷了我的命!”
吳嘉悅抱懷嗤笑,“我說呢,怎麼突然這麼有上進心。”
蘇虞突然上進,既有蘇大人拿月錢威脅,也有自己想努力的那份心。只是跟自己主動學習比起來,好像被人逼著學習才不丟人。
這樣如果沒學好,還能找藉口說自己不想學。
蘇虞已經對著蠟燭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翻她的《大學》,哼哼著說,“要不是這個月的月錢早沒了,我可至於起這麼早。”
蘇婉輕聲跟吳嘉悅講,“我們本來是有銀錢的,五十兩呢,但是都用來買消息了。”
“什麼消息?”吳嘉悅疑惑,“值這麼多銀子?”
難不成是皇宮秘辛?
蘇婉看著吳嘉悅,“買阿柚當你夫子的消息。”
吳嘉悅,“……”
吳嘉悅嘴巴張開吸了口氣,難以置信,“你們是不是傻子嗎,被人騙了吧,這消息值五十兩?那我要是隨便說點什麼出去,豈不是能靠這個發家致富?”
她問,“誰家這麼貪心,敢這麼賣消息?”
三人齊聲道:“你家。”
哦,那沒事了。
吳嘉悅抬手摸摸鼻子,“也就市場價吧。”
她說這話自己都覺得心虛。
好傢夥,府里竟然有下人一條消息賣五十兩!這可了得。
也就蘇白蘇這三人傻,問的是無關緊要的東西,若是碰到有心之人,吳府被人這麼窺探,可就險了。
吳嘉悅語氣隨意,“回頭給你們要回來,既然銀錢有了,能走了吧?”
三人先是眼睛一亮,隨後缺笑嘻嘻坐下。蘇虞舉著書給她看,“那可不能走,來都來了,就是睡也得睡這桌上我才安心。”
蘇婉點頭附和,“到時候阿柚來了,看見我們都在,會很高興。”
白妔已經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補覺,“我贊同。”
吳嘉悅聽的一愣一愣的,怎麼會有這種人,臉皮這麼厚!
可她們三人已經開始半真半假的翻書,吳嘉悅莫名有壓力。她本來都回屋裡準備補個覺,可一閉上眼睛就是蘇虞念書的樣子,怎麼都睡不著。
吳嘉悅煩躁地坐起來,將枕頭扔向床尾,“真她爹的絕了!”
她竟然怕蘇虞那個蠢貨偷偷努力然後超過她,先她一步考上舉人,那到時候她豈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這可不行。
她們看書,她也得看!
吳嘉悅主動起床換上衣服,去書房跟三人比著讀書。
四人坐在一起就像四個剛拜師入學的小孩一樣,比著誰聲音大,爭取在夫子面前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面。
雖說有些幼稚,但還挺有成效,至少連白妔都背進去不少東西。她踩著凳子挽著袖子,拿出骰桌上的氣勢,大聲跟對面的吳嘉悅嚷嚷,“你可知‘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是什麼意思?”
吳嘉悅翹著腿抬起下巴,將手裡書砸在桌面上,抖著腳尖嗤笑,“讓奶奶我再教你一遍……”
下人過來喊吳嘉悅的時候,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們這氛圍,如果不是因為手裡拿的是《大學》,下人都以為她們四個圍在一起偷偷打葉子牌呢。
“大小姐,大人回府了,讓您過去一趟。”下人站在書房門口。
四人念書聲停下來,蘇白蘇三人看向吳嘉悅。
雖說都是十幾歲的人,但在別人府上聽見別人大人喊孩子,多少有點不自在。
蘇虞用書遮著半張臉,小聲問白妔跟蘇婉,“咱們是不是得去跟吳大人問聲好?”
不然多少顯得沒有禮數。雖說三人是小門小戶出身,也沒想要巴結吳大人,可現在她們就在吳府,既然碰上了吳大人在家,要是不過去問聲好,好像有些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