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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芙,剝奪武試資格,此生不准參試。”
“陳益身為大家長,治家不嚴治府不利,既未能教導好嫡孫女,又沒有約束好府中下人,致使下人賊膽包天意圖謀害太學院博士兼當今駙馬。故,削除侯府封號,連降三級,領四品武將一職。”
到底是留了陳府滿門性命。
其實那被抓的刺客是問不出半句真話的,所有罪名最後只能是陳家背鍋。
在派出刺客的那一刻,不管成功與否,司芸都已經打算捨棄陳家了。
要不是陳芙昨日以命相博,陳家今日怕是會滿門抄斬,最少也是流放出京。
說來也是有意思,當年陳家苟活,全族人挑不出一根堅硬的脊梁骨。如今幾十年之後,卻是陳芙這個最衝動不爭氣的站了出來,以一己之命,換來全族平安。
硃砂微笑著捲起聖旨,交給陳益陳大人,“接旨吧。”
他垂眸看向腰背挺直跪在地上的陳芙,蹲下來看她,“駙馬讓我給你帶了個御醫過來。”
陳芙手指緊握垂在身側,撩起眼睫看硃砂,想問什麼又沒開口。
硃砂笑盈盈說,“是駙馬給你求的情,她說你有錯,但罪不至死。”
陳芙又把頭低下,脊背微塌。
她聽聞長皇子司牧向來獨斷,做出的決定從不會因為她人的言語而改變。
當初中秋,多少人勸他把太君後接回來,他半點都沒聽進去,致使他親爹被留在皇陵別院,今年過年怕是都不能回京。
陳芙不知道譚柚是怎麼勸的,但已經先替譚柚覺得屈辱起來。她定是,低聲下氣好言好語的說了很久,長皇子才同意的吧。
陳家算是公然站在皇上這邊的武將,有今天這個機會,若是按著長皇子司牧的性子,那不得全家發配邊疆,哪裡會留她們性命。
硃砂可猜不透陳芙板正的小臉在想什麼,要不然能笑死。
司牧在考慮定陳家罪名跟處罰的時候,譚柚還沒去太學院。她端了杯溫水遞給司牧,聲音跟水一樣溫和,只說了句,“陳芙本性不壞。”
司牧雙手接過杯子,眨巴眼睛,笑著點頭,“懂了。”
然後便有了這份聖旨。
低聲下氣,……沒有。
好言好語,……也沒有。
硃砂站起來撣撣手,將御醫留下便回府復命了。
陳家人劫後餘生一般,全癱軟在地上。
陳益也是一臉驚詫,但心裡多多少少又清楚陳家為何會被放過。
陳芙坐在屋裡,由御醫給她把脈。
等御醫離開後,陳益才緩聲跟她說,“武試考不了也沒關係,陳家還有些勢力,將來為你謀一份閒職也行。”
“我不用。”陳芙把袖筒放下來,看向陳益,神色認真,“祖母,我想從軍。”
“從軍?”陳益以為自己聽錯了,眉頭緊皺,“陳府就算是沒落了,也不至於沒用到讓你去從軍。”
一般只有毫無身份地位的百姓之女,才會選擇從軍。陳府半盞茶時間之前,還是侯府,哪至於讓陳芙一個準侯府接班人去從軍。
“夫子說我文不成武不就,”陳芙道:“我覺得她說的挺對的。文不成就去學,武不就便去練。陳府侯位沒了,那就再掙回來,光明正大一刀一槍的掙回來。”
“到時候,看誰還敢對陳家的爵位指指點點。”
可陳芙有幾斤幾兩陳益最是清楚,她冷著臉道:“你可知戰場兇險?你可知跟面子比起來,還是命更重要!你若是死在戰場上,你讓你娘跟我怎麼辦?”
清晨薄霧散開,晨光落在庭院裡,透過大開的門,映在陳芙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
她道:“那便戰死。”
“若能有幸以身報國,也算不負年少一場。”
第67章
“阿牧啊,看著譚橙你可曾後悔當初嫁了譚柚?”
“陳芙真去從軍了?”蘇虞聞言眼睛睜大, 手裡的鍋盔險些嚇掉。
她屁股坐在身後的書桌上,腳底踩著長凳,從油紙包里掏出蘇父早上做的鍋盔, 給面前的白妔蘇婉吳嘉悅一人發一個。
跟餵小雞一樣。
輪到蘇婉, 蘇虞還叮囑,“我爹說你最近都瘦了, 問我太學院中午的伙食是不是不好。”
蘇婉小口文雅地啃著鍋盔,手上一直在翻書, 眼睛不離書頁, 輕聲道:“我沒瘦, 是穿得太多。”
人家穿得多顯胖,她倒好, 穿得多顯瘦。
蘇虞反手, 屈指在蘇婉腦袋上敲了一下,“我說你是光想著看書,連飯都忘了吃。”
有時候蘇婉一篇文章寫完, 再抬頭時都過了飯點。她也不好意思再去, 索性再寫一篇文章充飢。
“再給你個, 留你中午吃。”蘇虞又分給蘇虞一個。
白妔手中這個還沒吃完,就伸手要另一個,“再給我個再給我個,我也中午吃。”
“做個人吧, 整個太學院裡,也就你天天一頓不落去的最早, 你還好意思加餐!”蘇虞拍掉她伸過來的爪子, 然後把鍋盔遞給吳嘉悅。
“我爹心疼你自己出來住, 你也兩個。”
白妔更不服氣了, 抬手打蘇虞,被蘇虞靈活地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