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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慧箐進家門前,主屋裡堪比鴨子開會,嘎嘎個不停。
柳慧箐進家門後,主屋裡安安靜靜,沒一個人敢吵鬧。
“都在這兒坐著幹什麼?”柳慧箐掃了眼所有人,視線著重落在柳盛錦身上,問柳主君,“今日又有人上門求娶錦兒了?”
雖說柳家沒落,但貪圖柳盛錦貌美想娶他做側室的人數不勝數,這些柳慧箐自然不能同意。
“不是。”柳主君上前,將事情里里外外說給柳慧箐聽,以及屋裡這些人的來意都說了一遍。
柳慧箐坐在主位上,將茶盞端起來,抿了一口,她沒開口說話,幾個側室輕易不敢表態。
“錦兒覺得呢?”自從上次布粥起,柳慧箐就知道這個兒子是個有脾氣有主意的。
“譚府抬愛,我不敢承受,”柳盛錦開口,聲音如長相一般,清凌凌的聲音像玉環相碰,很是好聽,“若是府里其他人想去,我願意把名額讓出來。”
但凡柳慧箐不在,陳氏都要胡攪蠻纏起來,人家譚府名單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的就是柳盛錦,他若是不去,譚府門人根本不會讓別人進。
他們現在都扒著柳盛錦,希望其他人借著他的臉進去。
而柳盛錦,不想給他們這個臉。
“你怎麼能不去呢,”陳氏暗自著急,畢竟是當著柳慧箐的面,到底是語氣溫和,端得一副溫婉模樣,“譚府都請你了,自然是那譚橙對你有意思。”
這餅畫得又大又圓。
柳盛錦明知道他在哄自己,可在陳氏提到譚橙的時候,柳盛錦掩在袖筒中的手指依舊沒忍住微微收緊。
他垂眸淡聲道:“我與譚府嫡長女只在那次回京街上有過短暫的接觸,其餘時候沒再見過。您這話在府里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傳出去,會壞了人家名聲。”
他不願意帶別人過去,甚至為此連自己都可以不要這個機會,便是不想給譚橙、給譚府添麻煩。
柳慧箐抿著茶聽,在陳氏還想開口的時候,抬手打斷他,“這事聽錦兒的。”
她看向柳盛錦,“那你便自己去,需要什麼讓你父親來準備。明日你去赴宴,府里其餘人就留在府中,若是被我發現誰在背後搞些小動作,明天晚上就收拾東西滾回老家。”
柳慧箐被貶的時候,陳氏等人的家裡也沒好過,這會兒大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陳氏也不敢像以前蹦的那麼高。
聞言只得甩了臉色坐回椅子裡。
柳慧箐看向柳盛錦,“去休息吧,別睡太晚。”
柳盛錦從主屋出來,跟在他身邊的小侍翠微才開口,“主子,您怎麼知道大人一定會答應只讓您自己去?”
“因為她有她的盤算。”柳盛錦眉心始終輕輕皺起,沒因柳慧箐的縱容而有半分放鬆。
他知道母親圖什麼,但又不想朝著她給的方向走。
柳盛錦從腰上將一個荷包解開握在手中,這是他一針一線繡的。
他看著清冷淡漠很難走近,其實內心跟這個年紀的小公子沒有多少區別,也會在沒有人的時候,偷偷給心上人繡荷包。
只是……
柳盛錦垂眸,聲音聽不出情緒,“從柳家沒落起,我跟她便無可能。”
明知道沒可能了,回京的時候,他心中還是忍不住幻想,若是有那麼一分的希望呢。
“您喜歡譚學士的事情,當年就應該告訴她的。”翠微小聲嘀咕。
當年寺廟裡,若不是柳盛錦喜歡譚橙,哪裡肯因為一個陌生人便拿石頭劃爛自己的小腿。
對於男子來說,身上半點傷疤都沒有才叫完璧,有了疤多難看啊。
“那時我也十一,她只拿我當弟弟,怎會信我喜歡她。”柳盛錦垂眸將荷包又系起來。
幾年前,譚橙高中狀元打馬遊街時,柳盛錦便對那馬上的人一見鍾情,滿心想著將來他及笄後要是能嫁給這般意氣風發的人該多好。
可惜後來柳盛冉即將進宮,覺得他在京中是個潛在威脅,便讓柳主君將他送回老家。
柳盛錦臨行前去寺廟給亡父燒香時,正好遇見了譚橙。
那時候沒人知道他有多激動歡喜,一雙清凌凌的眼睛猶如浸過清水一般,明亮逼人。
他二話沒說便決定救她,為給她拿藥打掩護甚至不惜劃傷自己的小腿。
只是那時他屬實小,十五、六歲的譚橙看他的眼神,只是在看一個年幼的弟弟。柳盛錦滿心歡喜,便都堵在了喉嚨里。
後來便是回京後再次相遇。
翠微見不得柳盛錦難過,便道:“不如明天試試呢?將荷包遞給她,上回譚學士不是還夸您長高了嗎,說不定現在不拿您當弟弟了。”
就因為譚橙還記得他,柳盛錦回來後高興了許久,時常自己偷偷抿著唇量身高,或者有意無意地踮腳,試圖長得更高一點。
柳盛錦沒說話,但是心動了。
他想試試,再試最後一次。
若真無可能,他便把這份喜歡埋在心底,從此不再說出口。
譚府設宴的時間定在八月十五的下午申時,那時候日頭不曬,天光又好,最適合吃著糕點賞花聊天了。
宴請主君們的事情由譚主君跟沈氏操辦,司牧完全不用過問跟招待客人,他回家只負責休息跟吃喝,以及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