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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青從外頭回來,“主子,門口怎麼蹲著條狗?”
她剛才打眼掃了下,狗個頭還不小,烏黑一條安靜地趴在門外面,見她進來才抬頭看一眼。
得虧花青膽子大,不然鐵定害怕不敢進來。
譚柚轉身看花青,花青獻寶一樣將手裡打磨光滑的戒尺雙手捧著交給她,“我跟藤黃一起為您做的。”
夫子的好搭檔——戒尺。
譚柚接過來,輕輕往掌心裡拍了兩下,是很順手,只是她用不到,“《教師法》規定,老師對學生不能有任何形式的體罰跟變相懲戒。”
簡而言之,就是棍棒教育現在已經不流行了。被老師過度體罰的孩子,長大後或多或少有點心理陰影,不利於學生健康成長。
花青沒聽懂,“什麼法?”
譚柚伸手將戒尺交還給她,“什麼法也都不能用這個。”
“那不是白做了嗎,”花青今天沒跟著去吳府,不知道裡面情況,“就吳嘉悅那樣的,萬一不聽話,您就用戒尺抽她!”
花青揮舞了兩下。
不被夫子打過的學生生涯是不完整的。
譚柚還真想了一想,“那便先留著,可以在蘇虞偷懶睡覺時,用來輕輕敲醒她們沉睡的靈魂。”
譚柚如果想打學生,還真用不著戒尺,不過她更習慣以理服人。
至於門口的松獅,譚柚讓花青明早起來給它好好洗個澡,“我牽進宮裡,送給長皇子。”
見花青和藤黃的表情跟白妔蘇婉如出一轍,譚柚微微嘆息。
別人她也管不著,但花青還是可以約束一下的。
藤黃離開後,主僕兩人坐在門前廊下的台階上,花青擼狗,譚柚則是拿了錘子,將桃核外殼輕輕敲開,只留裡面的核桃仁。
花青歪頭看譚柚,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把它種上,”譚柚說,“桃核敲開,將核桃仁用溫水浸泡,隨後去掉外膜再保濕保溫,就能發芽。”
“好麻煩啊。”花青是個大大咧咧的糙性子,一聽需要做的這麼精細,當下便道:“您要是想種,我給您買棵桃樹種,不用等它從核桃仁開始發芽,太慢了。”
是慢,甚至季節都已經晚了。如今五月份,按理來說應該春秋栽種更好。
但沒辦法,既然是這個時節收到的桃,那便只能這個季節種。若是可以,哪顆桃不想早早就能被栽種發芽。
慢更不怕,只要結果是好的就行。
“別的桃樹跟這顆不同。”譚柚小心撬開殼,取出核桃仁。
花青疑惑,“哪裡不同?”
譚柚,“這顆不甜。”
花青,“……”
那的確是不同啊,街上隨便買的,不甜都不給錢。
花青疑惑,“不甜您怎麼還種啊?”
譚柚把錘子收起來,側頭平靜地看著花青,聲音溫和,“但這顆桃是長皇子送的。”
“不管他原本是想送給誰,也不管他送我桃時是否出自真心,但這顆桃到底是被我吃了。我跟長皇子之間,也是這般。”
“花青,我想說的是,所有人都可以對司牧有偏見,但你不行。”
譚柚語氣輕緩,“因為你是我身邊最親近之人,而他將來是我的夫郎,亦是你另外一個主子。你若是對他有偏見,便是在為難我。”
花青嘴巴張了張,眼睛回視譚柚,低聲問,“那我應該怎麼改?”
譚柚笑,伸手將花青臉邊的狗毛捏掉,“儘量去發現長皇子的優點。”
花青心裡熱乎乎的,脫口而出,“長得好看?”
譚柚點頭,“算。”
花青嘿笑著胡嚕狗,“那我以後一定努力發掘長皇子的優點,爭取不讓您為難。不僅我不讓您為難,咱們院裡的下人也都不會讓您為難。”
譚柚笑,“好。”
時辰也不早了,譚柚將核桃仁泡上,洗完澡見手背上的紅痕不嚴重,也沒做處理便睡了。
就如藤黃所說,譚橙這半年一直很忙,譚柚睡覺的時候她才回府。
而譚橙回來的時候,司牧還在處理政務。
御書房燈火通明,光亮如晝。
這裡面原本只有一張龍案,後來先皇著人打造了另一張,跟原先那個一模一樣,只是新了些。
司牧如今用的便是那張新的。
他的桌子擺在司芸桌子的旁邊,跟司芸的桌子比,司牧的桌上滿滿當當全是摺子,堆積如山。
“一個政績考核的章程,這群人是真做不出來,還是在拖延時間敷衍我?”司牧隨手將摺子扔在桌面上。
摺子朝上攤開,能看到白字黑字頁面被司牧用硃筆畫了個大大的叉。
筆跡豪放不羈,絲毫不顧及大臣顏面。
司牧輕哼,“她們但凡要點臉,都寫不出這種東西。找只會說人話的狗,政績考核一事早就完成了。”
而這群大臣呢,就知道拖。
今天早上處理完柳家,群臣鬆了口氣,以為長皇子下嫁譚家庶女,政績考核一事也能告一段落。
結果誰成想,司牧罰完柳家直接舊事重提,問的依舊是章程擬出來了嗎,絲毫沒因為他嫁的是誰把這事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