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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騙子若是守禮,聖人怕是都要氣得吐血。
溫御從刑具上取下一物,那物件有兩個彎鉤,鉤子上似乎還沾著血跡。那血跡早已乾涸,且重重疊疊應該不是一人之血。
“此物極利,能刺穿人的琵琶骨。待到吊在牆上三五日,再是嘴硬之人也會開口。”
他聲音極淡,卻讓人心懼。
葉娉聽得瑟瑟膽寒,仿佛看到自己被穿了琵琶骨吊在牆上的樣子。她終於明白為何世人將此人稱為玉面煞神,單看這修長如玉的手,誰能想像對方會是如此殘忍之人。
“郡王,別…小女真的不需要用刑,您想問什麼,小女就答什麼。您是不是還想知道我那裡的律法有什麼,或許您想知道其它的,小女說,小女什麼都說…”
溫御將刑具放回去,淡淡看她一眼。
小姑娘臉上掛著淚,倒是強忍著沒有崩潰。
這般表現,已是極為難得。
若真是尋常的女子,恐怕早已嚇暈。
“此地牢有一生門,天亮之前你若能尋到,今日之事我不會追究。甚至日後你一應行事,只要不傷及性命,我都可以視而不見。”
葉娉懵了,眼淚立止。這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溫御帶她來此地,竟然不是為了刑訊逼供?
只是她從未聽說過地牢還會有生門,莫不是騙她的?
以溫御的身份地位,想要她的小命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沒有必要大費周章戲弄她。她心下思來想去,半信半疑。
溫御是什麼人,察言觀色何等敏銳,豈能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他沉眉冷目,當下一個拂袖,轉身就往外走。
“郡王,郡王…您去哪?”
葉娉見溫御走了,大急。
溫御頭也不回。
“我在出口等你。”
第32章
四周死寂一片,那些冰冷血腥的刑具陰森無比,像極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凶獸。監牢里的囚犯們更是宛若死人一般,如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複雜到令人作嘔的氣味無處不在,牆壁上跳躍的火苗似狂歡齊舞的妖魔,無聲而瘋狂。
偌大的地牢,只余葉娉一人。
她揉了揉自己發軟的腿,莫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害怕。或許是因為溫御的承諾,或許是知道他在出口的地方等自己。
若不是親耳聽到,打死她也想不到刑司地牢里居然還有一個生門。這生門的意義何在?難道是為了故意放走某些窮凶極惡之人,引出他們的同伴?
思緒紛雜間,她已開始打量地牢的布局。除了一間間的地牢之外,就是令人膽寒的刑訊之地,根本看不出任何機關暗門所在。
既是地牢,抬頭當然不見絲毫光亮。世人常說逃出生天,如果生門真設在上方,地牢應該有可以攀登的梯子,但她環顧一圈,並沒有發現。
隨後她大著膽子巡查一間間的監牢,不用開門進去,每間牢房一覽無遺,完全看不到可以設置暗門的地方。
半個時辰後,她又回到原地。
靜思一會兒,她驀地腦子一個清明。
何謂生門?
置之死地而後生!
如果不在頂上,不在四壁,那一定是在地下。她朝那間溫御曾經指過的牢房走去,牢房的門沒有鎖,鐵檻被推開時發出吱嘎的聲音。
這間牢房和別的牢房沒有任何區別,她查看一圈後,大著膽子將那個臥趴在地上的囚犯挪開。囚犯所趴之地,也別的地面也沒有什麼不同。
難道是她猜錯了?
她用手一寸一寸地摩梭,還是沒有發現端倪。抬頭看到牢房牆上的圖形標記,這樣的標記每個牢房都有,應該是為了區別每間牢房的不同。她踮腳夠到那個標記,反覆研究,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一個時辰過去了,她什麼也沒發現。苦無進展之時,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溫御是在騙自己。但是對方為什麼要騙她?
以那位郡王爺的身份,應該不屑和她這般身份低微的人玩遊戲,更不會無聊到耍著她玩,所以一定還有什麼地方是她忽略了的。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朝刑訊之處跑去。
艱難取下那對勾琵琶骨的刑具,在牆上的掛鉤處反覆研究。終於在她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按壓下,聽見“啪?”一聲響,響聲是從剛才那個牢房傳來的。
原本那個囚犯趴臥的地方,現出一個地道的入口。
她心下一喜,果真在這裡。
地道陰冷,腐味厚重。油燈如豆,光線不明,但好在還能分辨腳下的路。先是往下走,然後過了一條長長的甬道,最後緩緩上行。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了出口。
所謂的生門,機關與入口相距那麼遠,也不知道設置者為何如此設計?還有這齣口,說是出口,也可以稱之為另一個牢籠。
出口處是一間書房,墨香濃郁,三面書櫃。花梨木的書案後面,坐著清冷如雪,漠寒如冰的白衣男子。
葉娉腹誹,這位溫郡王倒是悠閒,居然還換了一身衣服。
溫御一早聽到動靜,此時才抬頭看過來。少女頗有幾分狼狽,但臉上不見驚懼,那雙眼睛更是亮若星辰。
此女之聰慧,確實罕見。他所見之人何止千萬,形形色色各不相同,但從未有一個女子,能讓他高看一眼。哪怕一身狼狽,依然是讓人不容忽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