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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老夫人心口直喘,已經站不住。
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葉娉扶她坐下,道:“祖母,孫媳只是擔心如玉妹妹的病,怕是不宜繼續留在府里。萬一傳了出去,對咱們國公府的名聲也不好。”
這話給了她台階,她當即怒道:“好好的孩子被你教成了什麼樣子!玉姐兒既然生了那樣的病,留在府里遲早會是禍害。你找個莊子,送她走!”
她退了一步,溫國公也在思量。
溫夫人依舊悲苦,淚眼巴巴地望著溫國公。
“國公爺,此前京中傳成那樣,如果這個節骨眼送玉姐兒出京,反倒是讓世人越發誤會,敗壞我們國公府的名聲。若不然就留玉姐兒在府里養病,不讓她出門便是。”
“大伯娘,萬一如玉妹妹發起瘋來硬闖進來傷了祖母怎麼辦?都這個時候了,您在意的還是如玉妹妹的名聲,您將祖母置於何地?”
溫老夫人怒極,“她不走,我這個老不死的走!”
怪只怪她這些年看走了眼,一直當王氏是個好的。
狠話說到這個份上,溫如玉被送出京的事情已成定局,葉娉還是不放心。相比道行不夠的溫如玉,溫夫人才是真正利害的角色。
尤其是溫夫人臨走時看她的眼神,除了失望痛心再無其它。
如果是裝的,這個人得有多可怕。
溫老夫人明顯有很多話要和自己的兒子說,她自然不可能賴著討人嫌。離開之前,她湊近小聲叮囑溫老夫人,“祖母,您院子裡的人也該理一理,什麼人能用什麼人不能用,您自己心裡要有數。小心使得萬年船,日後一應飲食方面也要多留心。若有什麼事,您讓人去公主府報信。”
溫老夫人板著難看的臉,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
剛剛出了怡心堂不遠,葉娉便看到站在一棵樹下的溫夫人。
很顯然,對方是在等自己。
溫夫人的眼神和之前差不多,依然是失望痛心,但這兩種情緒似乎流於眼表,眼底卻是詭異的平靜。
“娉娘,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話應該我問大伯娘。”
“你這孩子,以前瞧著還算是聽話懂事,我也是真心拿你當女兒看待。陛下賜婚時,我很是為你高興。想著你我本是姨甥,你嫁進溫家後是親上加親,理應比旁的大伯娘和侄媳婦親近才是。還想著日後出門做客,我也能提點你一二。哪成想你…你這麼到底做圖什麼?”
“我不圖什麼,只圖問心無愧。”葉娉直視她的眼神。“大伯娘,人人都說你年輕時才貌雙全,誇你賢良大氣。我卻是在想,你若真的賢良,多年以前便做不出搶別人姻緣的事。而今我明白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如玉妹妹真不愧是你的女兒。”
溫夫人臉色變了,眼神也隱有變化。
“婚姻之事,最重緣分二字,哪有什麼先來後到。”
“大伯娘好見解。”
“娉娘,你還年輕,你不知道世家高門內的彎彎繞繞。若是我說當年我嫁進國公府,也是迫於無奈,你必然是不信的。”
“信,怎麼可能不信?”葉娉突然笑了一下,“你懷大哥的時候摔了一跤,七活八不活,大哥也是命大。”
什麼早產,她是不信的。
約摸是婚前就珠胎暗結,如此更是讓人不恥。
溫廷之早產的事在當年不是秘密,只是過了這麼多年,因為國公府的有意避諱,很多人都忘了這一茬。若不是她有心打聽,恐怕還不知道。
溫夫人垂眸,似是幽幽一聲嘆息。
“這便是我的迫於無奈了,誰能想到當母親的會算計自己的兒子,還牽連了無辜之人。”
這一點葉娉沒有想到,所以當年竟是溫老夫人從中作梗。
溫夫人嘆息之後,目光中帶了一絲悲憫。“說來你不信,我其實很是惋惜當年那對有情人沒能在一起。哪怕是發生那樣的事,我也沒有想過破壞別人的姻緣。卻不想一個當母親的為了阻止自己的兒子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兒媳,可以做到以死相逼的地步。”
葉娉對她的話是半信半疑,不過以那位老太太偏執的性子,以死相逼的事情確實做得出來。所以這些年溫御和國公府始終隔著一層,除了禮節上的走動之外再無往來,應該是知道當年的內情。
那位老太太讓人說什麼好,性格執拗又識人不清到這個地步。
“原來大伯娘如此委屈,倒是讓人意外。”
“花團錦簇之下,誰又知他人之苦。日後你在高門大宅待久了,很多事也就見怪不怪了。我只怕你太過年輕,被有心人利用。既害了別人,又沒能為自己討到好處。”
“大伯娘是說我害了如玉妹妹?我竟是聽不明白了,如玉妹妹說的那些話難道是我教的?她打祖母難道也是我指使的?我居然如此之厲害,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娉娘,你和我說話一定要如此嗎?你明知我是為你好,你明知我是一片好心,你為何曲解我的意思?罷了,玉姐兒去莊子上住一段日子也好,有些人有些事眼不見為淨也未必是壞事。”
葉娉心下喝彩,這位溫夫人不愧有才女之名,當真是極難對付。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套進去,或者被她牽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