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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自己的大胖兒子,火燒屁股般和眾人告別。
經過葉家母女身邊時,他驚訝地“咦”了一聲,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頷首打招呼,然後抱著兒子走得更快。
緊接著,腳步聲又近。
母女現身行禮,然後退到一邊。即使葉娉沒有抬頭,她也能感覺到溫御從始至終都沒有往她們這邊看一眼。
他說至此以後,他會對她所有的一切視而不見。
果真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也好。
恰在此時,常府的一個下人匆匆往這邊而來,追上常太傅等一行人不知說了什麼。常太傅眉頭一皺,看了一眼郭萬里。
郭萬里道:“此人怕是衝著我來的,我去看看。”
常慎言身為常府的大公子,跟他一起。
他們折身而返,幾乎與葉家母女三人同行。
幾人出了葉家門,只見門外跪著一個身背荊條的男子,正是那位曾在郭家門前指責郭萬里的梁夫子。
常太傅和溫御剛剛回府,這位梁夫子若不是一直守在常家門外,就是得到了消息,若不然哪會如此之巧。
“郭夫子,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是在下一時想岔了。你看在我們曾經共事一場份上,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在下當日不知情由,無意中冒犯了尊師。”
一句不知情由,就能掩蓋自己所有的行徑,這位梁夫子真是好算盤。
“行,我原諒你了。”郭夫子很是平淡地來了一句,還是那種似乎對所有事都滿不在乎的樣子。
梁夫子又是背荊條,又是跪在常府門前,一看就是有備而來。他以為郭萬里必定會不依不饒,畢竟讀書人以師為尊。沒想到對方這麼好說話,幾句話就原諒了他。
他一時錯愕,滿腹的說辭全沒派上用場。
“郭夫子真是大人大量,只是你的老師並非你一人之師,不知太傅大人能否原諒學生?”
說實話,常慎言是不想原諒梁夫子的。不過小師叔都開了口,對方看著也頗有幾分誠心,他當然也不會揪著此事不放。
“家父不曾將此事放在心上,你請回吧。”
按理說,求解得解。
梁夫子得了郭夫子的原諒,常府也不欲追究,他應該歡喜才是。但是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的目的根本不在於此。
早在郭萬里說原諒梁夫子後,葉娉就帶著母親和妹妹,避繞著人準備離開。她先讓母親和妹妹上了馬車,然後自己也準備上馬車。正在這裡她竟然聽到那位梁夫子義正言辭,還提到了她的名字。
“郭夫子,當日那位葉大家姑娘大鬧書院時,你也是知道的。那等不顧體面不矜不持的女子,人人見之避之。她痴纏郡王在前,當街行兇在後,如此不知廉恥兇悍之人,哪怕是沾上一星半點,也會被世人詬病。”
葉娉聽到這裡,索性站在馬車邊,她倒要聽聽這位梁夫子的狗嘴能吐出什麼東西來。
“我行事如何,不需要旁人指手畫腳。”這是郭萬里的回答。
梁夫子聞言,一臉的痛心疾首,“郭夫子,你是無涯先生的弟子,太傅大人的師弟,你不為自己的名聲考慮,也該為老先生和太傅大人的清名著想。你可知外面如何說你,說你看中了葉家姑娘的美色,這才昏了頭收了葉家兩子為學生。”
葉娉雙手環胸,眼神冰冷。她可以肯定,梁夫子今天的行為絕對不是他自己的本意,背後一定有人暗中指使和推波助瀾。
這是硬的不行,來軟的。
馬車內的葉氏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發白。葉婷將母親託付給三喜照顧,自己下了馬車,站在自家大姐身邊。
“大姐,這人實在是可惡,我們該怎麼辦?”
葉娉也在想,她該怎麼辦?
此處是常府的門外,她不久之前還在常府做客。若是轉眼就在人家門前打了人,常家人會怎麼想她?
她聽到郭萬里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梁夫子也是飽讀詩書之人,怎能人云亦云,聽信謠傳之言?也不知梁夫子師從何人,讀書多年只會捕風捉影以訛傳訛。”
梁夫子的老師,是那位胡夫子。他師從胡夫子,中舉之後又與胡夫子一起共事,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
他支吾起來,實在是胡夫子眼下的處境不太妙。先被那葉家女斥責無才無德,後又無緣無故被人打了。雖說他們都猜是葉家人動的手,可是苦無證據。玉清書院以胡夫子要修養身體為由,已將其除名。他不敢為胡夫子求情,因為他自己都自身難保。
“郭夫子,謠言也罷,不實也罷,眾口鑠金三人成虎。所有人都這麼說,難免有損你的名聲,污了無涯先生的清名。常大公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常慎言在京中長大,當然知道謠言的厲害。
以他之意,他也希望小師叔能遠離是非之源,遠著葉家人。但木已成舟,葉家兩子已是小師叔的學生。為人師表,信字為第一,他不可能勸小師叔放棄葉家兩子。
“長輩在前,我等小輩聽之便是。”
“常大公子,長輩有錯,晚輩不言是為不孝。你勸勸郭夫子,舍了那葉家的兩個小兒,還自己一個清名。莫要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生生壞了自己的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