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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清醒,但夢卻未醒。
腰刀貼著她的臉,冰冷的觸感像極冷血的毒蛇。她感覺到沉寒的目光在看自己,仿佛是想透過她的麵皮,看清裡面的結構。
這人難道又想殺她?
為什麼?
她仔細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隱約猜到了一些。所以這位溫郡王大晚上的發瘋不睡覺,是因為她說了那句兩情相不相悅,外人如何能知的話?
這句話能進能退,他否認便是,何必拿刀嚇唬人。再者若真想要她的命,大可以趁她剛才睡著時一刀結果了她,而不是滑來滑去戲耍人。
她朝里翻身,避開腰刀的森寒。
“阿御…”
沒有殺氣。
“阿御,我真的好喜歡你…求求你…”
溫御聽到她的囈語,收起腰刀。
這個小姑娘,莫不是忘了他是做什麼的。他日日與那些人打交道,又怎麼會看不出她這淺顯的伎倆。
葉娉膽子大了一些,估摸著這人應該不會殺自己。正當她放心了一些時,只感覺壓迫感瞬間欺近,溫熱的氣息伴隨著冰冷的聲音在她耳畔掠過。
“你喜歡我什麼?”
“我喜歡你這個人…膚白貌美大長腿…嘻…”
“你想求我什麼?”
“求你…求你讓我喜歡你。”
人靜語聲絕,不知過了多久,窒息感慢慢散去。
葉娉依然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緩緩吁出一口氣。
第18章
一大早,晨霧未散,一個婦人跪在王家大門前。
王家顯貴,家族大子孫多,每日所需補給近十車。半開的後門處,負責送新鮮肉菜的莊子管事與門內的管事婆子低低說著話。
忽然前門一聲驚呼,便聽到有人喊。“三房的四姑奶奶娘跪在前門…”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去稟報。
消息很快經由三房傳至全府,不多會的功夫,所有人都知道三房嫁出去的四姑奶奶在王家大門前跪地不起。
三房老夫人聞言,氣得拐杖頓地。她端著嫡母的身份,自是不會出面,最後指派自己的兒媳婦王四夫人去打發庶女。
北城貴人聚居,王四夫人出來的時候,王家門外已有一些打探消息之人。
“四妹妹,你這是鬧的哪一出?”
冰涼的石板透著徹骨的寒氣,王氏跪著動也不動,她的心比身體還冷。
王家排行分男女,男丁論男丁的,姑娘論姑娘的。
王氏受王家輕視多年,縱然存了豁出去的心事,但事情臨到跟前骨子裡的怯懦與奴性不自覺又冒了頭。
“四嫂,我…我來求母親放過我家娉娘…”
王四夫人走下台階,示意身邊的婆子強行去拉王氏。
“一家子骨肉,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你家娉娘若有什麼事,我們豈會坐視不理。就說那趙家不是什麼良緣,你們非不聽。咱們進去細說,必是要給娉娘一個公道。”
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過來,滿臉橫肉目露凶光。王氏既然決定和王家撕破臉,自然不會全無準備。
她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剪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們別過來!”
王四夫人嚇了一大跳,駭得倒退好幾步,“你…你發什麼瘋?”
“求母親放過我家娉娘,別讓娉娘嫁去趙家。求母親放過我兒,莫要斷了我兒前程。不孝女今生願做牛做馬報答母親的恩情,來生結草銜環繼續報答。”
“你胡說什麼?明明是你們自己要嫁女,你兒子自己在書院犯了事…”
王氏恍若未聞,繼續磕頭,“四嫂,算我求你。你去告訴母親,我家娉娘沒有那個福氣,高攀不上趙大人。求母親看在我多年盡孝的份上,放我家娉娘一條生路!”
圍觀的人三兩議論起來,難道外面傳的葉家想和趙家結親的事,並非葉家的意思,而是王家從中牽線。若真是如此,這王家也太不地道了。
王四夫人大怒,“你說什麼胡話!親事是你們葉家和趙家商議的,和我們王家何干?”
這個庶出的小姑子,真以為出嫁了就能翻天!
“四嫂,我家娉娘還小,我與老爺還想多養兩年。求你轉告母親,可憐可憐我家娉娘,別讓她這麼早就嫁人……”
她哭得肝腸寸斷,聽者動容。
王四夫人給一個婆子使眼色,那婆子趕緊回去稟報三老夫人。
“四妹妹,你說的是什麼混帳話。此事我們真不知情,母親還說你們夫妻糊塗,哪有這麼倉促把女兒嫁出去的道理。”
“四嬸,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也是當母親的人,若是你的女兒也像我家娉娘一樣被人捏著弟弟的前程,逼她嫁給一個足以做她祖父的男子,你該如何?”
人群譁然。
原來葉家長子被玉清書院趕出來,竟是有因為這樣的內情。這王家端著百年清貴的身份,行的卻是這等下作之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四夫人怒極,“四妹妹,你胡言亂語什麼?我們王家養你多年,又替你謀了一門好姻緣。如今你翅膀硬了,也沒有給娘家添晦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