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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葉娉終於將腳從他頭上移開,王家的下人這才敢上前。他們也帶了傷,一個個狼狽不堪面如死灰。
宋進元難得好說話,道是王家子孫不中用,量刑之後怕是小命不保,破例允許王家人先將王沐領回去,待將養一晚後明日午時再行杖罰之刑。
王沐被抬走之際,他還無比惋惜地說了一句,“好好的兒郎,養得一身軟骨頭,真是可惜。”
這話自然會進王家下人的耳,再傳到王家主子那裡。
王家人如何震怒,已經可以預見。
……
人群散去,葉娉再次向宋進元道謝。
宋進元問道:“葉姑娘會武?”
“大人有所不知,早年小女的妹妹身子弱,小女的祖母為了讓她強身健體,教了她一些拳腳功夫,小女也跟著偷偷學了一些。”
葉娉以前學過散打,加上她有原主的記憶,所以她知道葉母會武,葉母憐葉婷體弱,自小教葉婷習武強身。
原主不愛習武,但她自小身體康健,力氣不小,所以溫如玉愛拿她當槍使,無外乎她不僅胸大無腦,且四肢發達,指哪打哪。
春風徐徐之中,她站得筆直,臉上淚痕猶在。若單論相貌,她已是上乘。再思及她的身手,不由令人越發側目。
有人心生感慨,感慨如此長相出色,不卑不亢的姑娘家,若不是有那相思病,必能謀得一樁好姻緣。
當然也有人越發鄙夷,私下罵她不知廉恥,痴心妄想。小門小戶的出身,竟然還敢攀附溫郡王,企圖飛上枝頭當鳳凰,簡直是不自量力。
今日之事,不在葉娉的意料之中,她沒想到會如此直面地和王家對上。此事過後,他們葉家和王家算是徹底決裂。
如果說葉家是一葉扁舟,那王家就是大福艅艎,完全不可相提並論。
他們對上王家,是以卵擊石。
但那又如何。
積沙成灘,水滴石穿。
無論多難,她都要試一試。
但是說到底,哪怕她再能打,再是骨頭硬,她還是要借勢。這位宋大人,不管是存了什麼的心思幫她,這份情她記下了。
……
主僕三人歸家後,葉氏見葉忠鼻青臉腫的模樣,當下大驚失色。再聽女兒將之前發生的事一一道來,更是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那個娘家侄子這是想當街毀了娉娘的清白!曾經她還抱過他哄過他,他居然半點不顧念舊情。當街行兇,眾目睽睽,這是何等的輕賤他們葉家。
她低泣出聲,壓抑悲憤。
“他怎麼敢…你曾是他的表妹!”
“他們有什麼不敢的。恐怕在他們眼裡,我們葉家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他們恨不得打殺了我們才好。”
葉氏流著淚,拉著女兒的手上下打量。見女兒氣色尚可,並不像受到欺負的樣子,心裡略感安慰。
“你這孩子…娘真應該拘著你…”
“娘,你這是因噎廢食。難道我們要一直躲著他們嗎?那樣豈不是更加助長他們的惡!我偏要出門,偏要讓他們知道,想要我的命,有本事明著來!”
葉氏又是一陣好哭。
“…好在你沒忘你祖母教的東西,娘記得你小時候不耐煩學,不如婷娘性子沉穩,你祖母為此還嘆氣說枉費你這一身的筋骨,不習武真是太可惜了。”
葉娉的腦海中出現一位高瘦的婦人,笑起來十分爽朗。明明那是原主的親人,她卻能感覺到骨子裡的親近。
她低喃道:“娘,我想祖母了,想婷娘了。”
話音一落,便聽到忠嬸驚喜的聲音在喊老夫人和二姑娘回來了。不等葉氏反應過來,葉娉已經跑了出去。
院子裡,是風塵僕僕的祖孫倆。
葉母高瘦,有著習武之人獨有的精氣神。儘管她長相中等,面有風霜,但往那裡一立便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強勢。她氣場不小,看上去並無普通婦人的那種慈眉善目。但她看葉娉的目光很是柔和,有著血濃於水的溫情。
站在葉母身邊的,是一位纖細瘦弱的少女,五官和葉娉有七八分相似,正是葉娉的雙生妹妹葉婷。她們的五官中最不像的就是眼睛,葉娉的眼偏長,眼尾微挑,看人時不自覺帶著媚態。而葉婷的眼略圓,黑白分明澄清透亮,有著赤子一般的純真。
葉娉忽然想哭,遲疑上前。
這時葉氏也出來了,她以為婆婆和二女兒要到過年才會回京。算日子,前些天送去青州的信應該岔開了。
“母親,婷娘,你們…你們怎麼回來了?”
“婷娘身體好了一些,我們就回來看看。
葉母通透睿智的目光看向葉娉,葉娉趕緊喚了祖母,又和妹妹打了招呼。
一家人進屋,下人們端茶倒水後退出去。
葉母喝了茶,緊鎖的眉緩緩舒展。這一路行來,越是靠近京城越是能打聽到一些京里的事。她自是聽說了大孫女痴纏溫郡王,葉家和王家鬧翻的事。
不待她問,葉氏已一一道來,說到悲苦處自責不已,聲聲泣淚字字難堪,恨不得跪在婆婆面前乞求原諒。
“這不是你的錯。”葉母道:“王家不仁在先,斷了也好。”
葉氏得聞此言,感動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