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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時也曾這般僥倖過,但後來宋大人去護國寺找過空見大師,大師給他批了命,正是克妻之命。”
葉婷臉色更白,已經面無血色。
原來是這樣。
她還以為是家人覺得宋家門第太高,怕她嫁過去後挺不直腰。
葉娉摸著她的發,“婷娘,萬事都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你眼下覺得他是一個好人,還沒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天下男兒何其之多,我相信你會遇到一個真正喜歡的人。”
這時忠嬸從外面進來,老遠就聽到她歡喜的聲音,好像是說什麼老爺升官了,葉氏聞聲險些跳起,趕緊出去驚喜相問。
“誰升官了?”
“夫人,是老爺,咱們家老爺升官了!”
葉母也跟了出來,“沒聽錯,升至幾品了?什麼職位?”
“說是什麼祭酒,幾品奴婢沒聽清。”忠嬸光顧著高興了,也沒來得及問清楚。當下急急地問回來報信的葉忠,這才知道葉庚升任國子監祭酒,正五品的官職。
葉氏喜極而泣,葉母亦是雙手合十感謝上蒼。
葉娉和葉婷兩姐妹相視一眼,皆是一臉的歡喜。父親好些年沒動一動了,這一動就是連升幾級,直接升至國子監祭酒。
上一任的祭酒年老致仕,按以往的流程要麼是從別處調任,要麼就是下面的司業往上升,怎麼也不可能是身為監丞的葉庚躍級接任。
國子監的人都說,葉庚是沾了那位郡王女婿的光。劉大人最是為他感到高興,而最不忿的是司業柳大人。
柳大人本以為老祭酒致仕後,這個位置會是自己的。就在前不久,他還極力拉攏葉庚,說待自己升為祭酒之後,必薦言葉庚當司業。誰知葉庚不聲不響,竟是謀在了他前頭。他臉色青紅交加,別提有多尷尬。
葉庚此時正被同僚們圍著,聽著那些賀喜和恭維之詞。突然他的目光越過眾人,直直看向柳大人。
明明這目光很是謙和,柳大人卻被看得一陣心虛。
這位葉大人,從前真是小看了。
他硬著頭皮上前,道了一聲恭喜。
葉庚還了一個禮,說了一句以後還得仰仗柳大人之類的客套話。這話本是官腔,但聽在柳大人的耳里卻是極其難受。
靠女人上位的男人,也不嫌臊得慌。
“以前有人說我靠妻子的娘家,想來現在也會有人暗地底說我是靠女兒的夫家。沒錯,我就是一個靠妻子靠女兒的男人。若沒有我的妻子,我不可能安心在外。若不是我的女兒,我不可能挺過來。往後再有人想說這些,大可不必躲著說,直接說與我聽便是。”
眾人皆驚,一時寂靜。
劉大人最先反應過來,拍了一下葉庚的背。
“葉大人說得極是,如此說來我也是一個靠妻子靠女兒的男人。”
所有人齊齊尬笑,柳大人的臉都笑僵了。
好你個葉庚,居然要來明的!
下值時,葉庚被眾星捧月擁簇著出去。
從前享受此等待遇的柳大人則落在了後面,他心中嫉妒與慶幸並存,嫉妒葉庚的好運道,又慶幸自己之前一直向葉庚示好。
一行人剛出了國子監,遠遠看到公主府的馬車。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掀開車簾,露出車主人矜貴無雙的側顏。
眾人驚駭,竟然是溫郡王。
直到葉庚上了溫御的馬車,所有人還停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柳大人暗自警醒自己日後切莫露出嫉妒之色,務必要和葉大人處好關係。葉家有那樣一位顯貴的女婿,他再是嫉妒也無濟於事。
申時將過,馬車停在葉宅外,遠遠便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
葉廉和葉正兄弟倆已放學歸家,此時葉娉正抱著葉正又是親又是哈癢,還誇張地感嘆胖小子又重了,逗得葉正咯咯直笑。
溫御一進門,看到的便是姐弟合樂的場景。他幽深的眸底微起波動,若是他們日後有了孩子,會不會也是這般?
葉庚一路和女婿相談,深覺受益匪淺,又因著剛升了職,整個人看上去意氣風發。前幾個月時,他是做夢都想不到會有今天。
一家人喜氣洋洋,氣氛歡快。
葉母開口留飯,溫御未說什麼便應下了。喜得葉母走路都帶著風,興致勃勃地擼著袖子就去了廚房。
葉家的飯菜,自然不會多奢華,但勝在家常且口味鮮明。
葉娉極喜歡葉母做的豉汁肉沫雪菜,酸辣爽口又下飯。葉母知道她愛吃,特意將這道菜擺在她面前。
她頻繁朝這道菜下手,溫御想不注意都難。
“這菜看著不起眼,卻是我祖母的拿手好菜,郡王要不要嘗嘗?”她用公筷夾了一筷子,放到溫御的碗裡。
溫御自小在宮裡長大,從未吃過這等民間小菜。
葉母和葉氏頓時提了心,緊張地看著他。若是郡王不願賞臉,她們倒無事,只是怕娉娘面子掛不住。
溫御在眾人的注目下動了筷子,優雅地送入口中。
葉娉笑眯眯地看著他,“味道如何?”
“別有一番滋味。”
葉母放了心,笑得見牙不見眼。誰說郡王不近人情的,她瞧著這個孫女婿雖然面上冷了些,但心地是個不錯的。
她家娉娘,是個有福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