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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
三喜嗔道,她一急就會喊葉娉大姑娘。
葉娉嘖嘖兩聲,捏了一下她氣鼓鼓的臉,“想吃什麼就直說,你家大姑娘就喜歡你能吃。”
“這天漸熱了,奴婢聽人說頭伏雞二伏鴨,要麼奴婢讓廚房燉只雞?今日採買的管事說買了半扇肉,要不再來一個獅子頭。奴婢瞧著那排骨也極好,燒了吃最為合適…”
這丫頭就是一個無肉不歡的主。
以前葉家不富,主子們尚且不能大魚大肉,又何況她們做下人的。自打進了公主府,這丫頭是徹底放開了胃口。
照這樣下去,怕是很快又要做新衣。
三喜一邊說著,一邊咽著口水。後來許是覺得自己太過興奮,趕緊收斂一些,討好般地替葉娉按著肩膀。
“前些日子莊子上還送了些魚蝦過來,郡王妃若是想吃點清淡的,魚羹也是極好的。再配上白灼的蝦,蘸著醬汁吃也極為鮮美。”
聽聽,多會吃。
“行吧,就按你說的去安排。”
身為主子,若是自己富了,自然也要讓身邊的人多沾油水。
三喜一聽,樂顛顛地下去安排。
傳話的剛去廚房,溫老夫人便上門了。
葉娉還以為這老太太忙著寶貝孫子的婚事,定然會好長時間沒空過來,不想今天人就來了。
溫老夫人照舊不來她和溫御的院子,也沒去雪園,而是在前院的花廳等她,見她的第一句話就是訴苦。
“說我年紀大了,讓我別操心,我看她就是不想讓我插手!虧得我以前那麼看重她,早早就放了權讓她當家。如今她翅膀硬了,竟然敢不聽我的話!”
這個她,當然是說溫夫人。
葉娉可不是和事佬,她巴不得老太太和溫夫人不和。
“大伯娘怎麼能這樣?您老人家可是她婆婆,大孫子成親,您想出一份力,這是作為長輩的愛幼之心,大伯娘怎麼能攔您呢?”
“誰說不是!誰家的兒媳也不敢這麼和自己的婆婆說話。我真是看錯她了,早知她是這樣的人,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她進我們溫家的門。”
這就是廢話了。
當初這老太太可是連那樣的手段都使了,硬生生將人栽在自己的兒子身上。要不然長公主怎麼會和溫國公分開,溫夫人又怎麼會嫁進國公府。
現在說悔不當初,晚了。
“大伯娘也太過分了,我身為一個小輩都看不下去了。哪怕祖母您真的精力不濟,怎麼著也應該讓您盡到自己的心意。孝順孝順,既要孝也要順,忤逆長輩就是不孝。”
溫老夫人是來訴苦抱怨的,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氣,被葉娉這般火上澆油一番,越發覺得溫夫人不孝。
“我看王氏也有些糊塗了,等郡主進了門,這家還是應該讓郡主來當。”
這是要奪溫夫人的權。
太好了。
葉娉心下狂笑,“祖母英明。您真是一個好婆婆,對大伯娘真是比對自己的女兒還親。可惜大伯娘不明白您的一片苦心,辜負了您這麼多年的信任。”
溫老夫人深以為然,王氏真是讓她太失望了。
眼看著時辰不早,老太太還沒有要走的意思,葉娉識趣地邀請她一起共進午膳。大魚大肉的一上桌,老太太明顯眼睛都亮了。
她年紀越大,口味越重。
“也不知道祖母吃不吃得慣,若是不慣,孫媳再讓人去弄幾個菜。”
“不用,客隨主便。”
溫老夫人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那道紅燒獅子頭。她好些年沒有吃這道菜了,約摸有十幾年了吧。
如果不是葉娉攔著,她都要吃撐了。饒是葉娉怕她吃多了胃不舒服,她還是比往常多吃了半碗飯。
飯後,葉娉陪她消食。
初時她不願意,硬被葉娉給拉走了。
“這園子有什麼好逛的,你看那些樹,一個個不成正形,瞧著都讓人鬧心。”
“孫媳瞧著不錯,這些樹好好地長著,又沒招惹誰,何必斷手斷腳讓它們順著我們的心意生長。您瞧那伸出來的一枝,像不像一朵花。還有那兩枝,多像一對翅膀。萬物皆有其法則,順天而生才是正理。”
溫老夫人輕哼一聲,“你倒是向著她。”
這個她,是指故去的長公主。
“我是她的兒媳,哪怕我們從未見過,我都會尊敬她。”
“她…她足智多謀,不少人誇她。”溫老夫人說到這,就不說了。她並非不喜歡長公主那個人,而是不喜歡對方耽擱了她的兒子。
葉娉忽生感慨,站在這老太太的立場,確實有理由不喜歡長公主。
再往前走,便是梨園了。
溫老夫人望著梨園的方向,眼神極為複雜。
“你當我喜歡那麼做。你大伯和我離了心,你父親也不和我親近,我圖什麼?他們一個為了長公主不肯成親,一個為了身邊的丫頭不肯娶妻。我是他們的親娘,我能舒服嗎?我能喜歡害得我兒子不願成親生子的女人嗎?
我知道你和御哥兒一條心,你們心裡其實都怨我,怨我當年拆散了長公主和你大伯。你們誰知道我的苦,誰知道我有多難受。我的兩個兒子,一個被人稱之為京中第一公子,一個年紀輕輕已是武將翹楚。長公主身份是高,可是她一直拖著不嫁人,硬生生將我的榮兒拖到做祖父的年紀。那個丫頭是何等低賤的身份,我也沒說不讓她做妾,華兒卻還是不願娶妻。我不想當惡婆婆,我也不願意當惡人,可是我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