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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為了她,當真是煞費苦心。
溫老夫人被葉娉一哄,看溫如沁的目光柔和了一些。她攏共就兩個孫女,再是庶出的也沒有多餘。
她不喜二孫女,並非是因為二孫女不好,而是因為那個晴姨娘。一個奴才秧子,纏著她兒不放,害得好端端的國公府嫡子居然不肯娶妻,只想守著一個丫頭過日子。甚至為了那個丫頭,還和她這個當娘的作對。
一想到那些陳年往事,她臉色發沉。
“謝五公子都看不上,誰知道她想找什麼樣的?”
溫如沁聞言,小臉發白。
葉娉皺眉,“這事怪不得雪娘,據孫媳所知,是郡王的意思。”
居然是御哥兒的意思?
須臾間的功夫,溫老夫人就想得極遠。她近些年是不太關心朝堂之事,但不代表她就是愚昧的老太太。
既然御哥兒不同意,想必和謝家結親確實不太妥當。
“罷了,她的親事以後有御哥兒做主,我也管不了。”
這話頗有幾分賭氣,二孫子上次駁了她的臉面,那口氣她還沒消。
葉娉算是摸不清了這老太太的脾氣,傻白不假,但又固執還記仇。一旦認準了什麼事,極難輕易被改變。
“郡王那是孝順。她怕祖母勞累,捨不得讓祖母操心,若不然他一個大男人哪裡願意攬這樣的事。”
溫老夫人輕哼一聲,臉色緩了一些。
這時羊肉上桌,還有六道小菜。
美景美食,最是讓人沉醉。
葉娉侍候得當,炙羊肉又十分鮮嫩。
溫老夫人吃得十分盡興,漸漸眉眼舒展。
飯畢,三人下樓。
沈翎和幾位朋友恰巧準備上樓,兩行人迎面碰上。
國公府和宣平侯府平日裡走動多,兩家又有結親之事,是以溫老夫人早已將沈翎當成自己的孫女婿。
她滿臉慈愛,越看這個後生越滿意。
當年她的榮兒才學非凡,品貌出眾,有永昌城第一公子之稱。此後多年無人能及,京中再無可與之相比的世家公子,直到沈世子長成。兩代京城第一公子,一個是溫家子,一個是溫家的姑爺,傳出去不僅是美談,且極為有臉面。
只是大兒媳婦早就鬆了口,為何沈家遲遲不上門提親?
沈翎行了禮,同友人避讓。
溫如沁偷偷看他,心下又甜又澀。
他也在偷看溫如沁,說不出的歡喜。一段時日未見,雪娘妹妹似乎長高了一些,看著也明媚了許多。
葉娉見狀,心有戚戚。
甜文的開始,未必都是甜的。
有情人最終成了眷屬不假,但其中艱辛曲折實在是一言難盡。既有沈夫人的阻攔,還有溫如玉的陷害,可謂是困難重重。
書中女主大婚時,是在兩年後。
也不知這一世,是否一樣?
“郡王妃,且留步。”沈翎突然出聲。
溫老夫人眉頭擰成川字,不悅地看了一眼葉娉。
這時沈翎又道:“我上回借了郡王一本書,因書中有幾處難懂之處,一直未解。聽聞郡王妃見解獨到,這才冒昧相問,不知郡王妃能否為我解惑?”
一聽是這事,溫老夫人眉頭舒展。不以為然的同時,又生出不易察覺的驕傲。他們溫家的媳婦,哪怕是出身不高,也有過人之處。
葉娉心下一動,“解惑不敢,但可代為傳話。”
“多謝郡王妃。”
沈翎行禮,道:“書中有雲,偏南之地有一河,泛時民不聊生,哀鴻遍野。可若設堤固壩,則斷水竭河,下游田地無水灌溉,收成難保。恰如古人所云忠孝難兩全,若執意兩全,該當如何?”
這問的哪裡是修堤防洪一事,分明問的是他和溫如沁的事。
葉娉想了想,回答他。“水利大事,我不敢妄言。不過也知一昧堵截,並非萬全之策。堵疏相結合,有的放矢方為上策。在我看來,忠孝並不衝突,他們不是對立而生,為何不能兩全?”
“能兩全嗎?”
“雖不易做到,但並非不可為。”
“郡王妃果然大才,受教。”
與沈翎同行的幾人皆是京中世家公子,他們對葉娉早有耳聞。方才沈翎不恥下問時,他們之中還有人隱隱生出幾分輕視。然而當聽完葉娉說的話之後,竟是一個個斂了所有的雜緒。
這位郡王妃能大鬧玉清書院,果然有幾分見識。
溫老夫人自視清高,哪怕她之前對葉娉有種種看不起,在聽到葉娉說的這番話後,不自覺多看了這個孫媳兩眼。
這個葉氏,倒是有些可取之處。
溫如沁感激地望著葉娉,她又不傻,哪裡聽不出來沈世子問的到底是什麼。她自然也知道,二嫂從來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雖不易做到,但並非不可為。
她眼中蒙著一層水氣,竟是覺得哪怕是沒有好姻緣,能有二嫂相伴,這一生似乎也沒什麼遺憾。
沈翎避著人,深深看了她一眼。
郡王妃說得對,忠孝不是對立,為何不能兩全?
……
酒樓外,人來人往。
葉娉指著那一排的樓閣,無比豪氣地道:“祖母,從今日開始,誰贏誰請客,我們的目標是吃遍全京城所有的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