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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爺這般深情,真讓奴婢驚訝。”
“十錦,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只是想緬懷一下故人,你何必說這些含沙射影之辭。”
“長公主曾經說過,變了味的深情,還不如餵狗。”
溫國公聞言,眼底全是不信。
他不曾變心,璃兒為何這麼說。難道他的一片真情多年等待,竟是被璃兒棄若敝屣,視之為餵狗之物嗎?
何其可笑,可笑他居然還對過去的一切念念不忘。
他緩緩轉身,清瘦的背似是佝僂了一些。
直到快到出府,他看到了等候在那裡的人。
溫夫人一臉擔憂,在看到自己等的人出現之後,明顯鬆了一口氣。她溫柔地替溫國公披上披風,眉宇間全是關切。
溫國公心中不無愧疚,眼中難得柔和了一些。
“下次莫要等了。”
“國公爺身子要緊,妾身不累。”
成親之後,他們分室而居。
誰也沒想到,那次被算計之後,王氏竟然懷上了。母親很是歡喜,逢人就夸王氏有福氣。王氏懷胎十月,產下長子。
若論賢惠,無人能及。
他悔不當初,婚後再沒有碰過王氏。王氏不僅沒有怨尤,且很是體諒敬佩他,時常為他和璃兒之間有緣無分感傷。
多年後一次醉酒,他一時意亂又和王氏有了肌膚之親,再然後王氏生下了玉姐兒。只是哪怕他們已經育有一子一女,卻始終沒有像尋常夫妻一樣同床而眠。這些年王氏料理後宅,養育兒女,不曾有過半句怨言。
這般善解人意的女子,實屬難得。
“這些年,辛苦了。”
溫夫人得了這句話,眼眶都紅了。
“能嫁給國公爺,是妾身幾世修來的福氣,妾身一點也不辛苦。苦的是國公爺,您這些年才是真正的辛苦。”
溫國公望著公主府的大門,若是璃兒有王氏一半溫柔,他們的結局也不會是這樣。
“走吧。”
“好。”
溫夫人跟在他身後,端莊而恭順。
……
亥時已過,溫如沁還未就寢。她坐在門楣凳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絞著帕子,遙望著自己院子門庭的方向。
燈火通明中,紅桑從外面疾步進來。
“娉…二嫂可是歇下了?”
“歇了。”紅桑有些氣喘,“奴婢問過三喜,郡王妃自己備了合適的點心丸子,倒是沒有餓著。”
“那就好。”溫如沁雖未成過親,卻也知道大婚之日女子皆是從早到晚水米不進。府里沒有長輩,祖母託病沒來,大伯母原本是想幫忙的,卻被二哥拒絕。一應婚宴事宜,操持的是錦恭人。錦恭人是嫡母生前最為重用之人,又得極得二哥敬重,安排宴席也還算是合適。
父親和常太傅迎客送客,國公府眾人亦是客。
“二嫂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三喜侍候完郡王妃梳洗就退了出來,喜房裡未留人侍候。”
溫如沁並不意外,二哥向來生人勿近,自來不喜歡下人們近身侍候。二嫂那般愛重二哥,能與二哥洞房獨處,二嫂應是歡喜至極。
日後府里有了主母,出門應酬之時再也不用跟著大伯娘和大堂姐,她不知有多鬆快。且一想到新進門的二嫂和自己感情極好,她心裡更是如吃了蜜一般,比今日席面上的甜盤還要甜幾分。
二嫂新嫁,必是有很多不適應之處。這般想著,不免有些擔心。一夜憂多覺少,翌日寅時便起。穿衣梳洗,出門時天色未亮。
她不敢太過靠近二哥的院子,躲在樹後張望,聽著院子裡傳來的動靜。天微亮時,終於看見有人出來。
走在前面的人,是二哥。郡王冕服,冕冠上的三色旒珠流光溢彩。後面跟著的是二嫂,一品誥命服,頭上的四尾鳳釵熠熠生輝。
晨光熹微中,如耀世而生的一對金童玉女。
她喜之,羨之。
暗道二嫂這般痴情的女子,最是該得償所願。
遠遠看到二嫂的身體似是虛弱無力地軟了一下,然後在她震驚的目光中,二嫂被二哥凌空抱起。
她趕緊捂住雙眼,再也不敢多看。
葉娉同樣震驚,驚呼一聲後下意識摟住抱起自己之人的脖子。新婚夫妻初嘗滋味,少有不貪歡之人。她以為溫御會是一個例外,但她錯了。
天子賜婚是榮耀,榮耀之下亦有不通人情之處。春宵徹夜,還得早起進宮請安。早起時更衣梳洗,她像是被人擺弄的木偶。既顧不上自己一身的青紫,也無心在意三喜等人的面紅耳赤。
眼下被人這般抱著,她心安理得。
一上馬車,初時她是裝羞澀不說話。隨著馬車緩緩前行,她開始昏昏欲睡。哪怕是美色當前,再想與之嬌纏一番,也抵不住周公的召喚。
馬車停時,她一臉茫然。
看到身上的錦衾,心知是溫御替自己蓋上的。不由想到那次他送自己回家,也是差不多的場景。
“這就到了?”
可真是美夢時短,恨不能與周公天長地久。
“到了。”溫御說著,遞給她一杯茶。“潤個唇。”
這茶是潤唇之用,並非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