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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們的話題,離不開兒女。
葉娉如今也是做了母親的人,同她們也有了共同話題。說到她家大寶小朋友,那叫一個一天一變。兩個月的嬰兒,五官長開了不少,已然能看出那肖父的長相。
滿月宴後,她和溫御抱著孩子進了一次宮。
陛下很喜歡大寶,說大寶長得像長公主。所以那一次大寶小朋友到宮裡一游,出宮時又得了一堆的賞賜。
可以說,才兩個月的溫大寶已經是個小富婆。
她與幾位夫人相談甚歡,絲毫不且拘束與小氣。那舉止之間的從容與淡定,那一顰一笑間的風情與貴氣,越發讓慶陽郡主覺得刺目。
一個小戶女,裝腔作勢罷了。
她如是想著,硬生生別開視線。
今日是她的好日子,她犯不著這樣的人計較。
她是郡主,走到哪都會不缺被人恭維。她享受著旁人的討好,領著抱著兒子的婆子在賓客間走了一圈。
溫老夫人難得露了臉,自然也看到了葉娉。
葉娉笑著上前請安,恭敬行禮。
“怎麼沒帶小郡主過來?”
“孩子小,怕她哭鬧。”
她男人說了,有情人之間的逛街吃飯和看戲,他們前兩種都做過,唯獨這後一種還沒有做過。所以她今天是來看戲的,應該還是一出大戲。
既然是看戲,當然不能帶孩子。
溫老夫人臉色有些不虞,心裡很是不得勁。哪怕是葉娉在笑,哪怕葉娉的神情舉止和從前並無太大的區別,很多東西卻是不一樣了。
“孩子都兩個月了,你也不抱來給我這個老太婆看一看。你們心裡哪裡還有我這個祖母,一個個都不把我放在眼裡。”
“祖母說的是哪裡話,我們哪有不敬著您。之前不抱孩子過來,也是怕國公府人太雜,怕嚇著孩子。”
這個人雜,指是溫如玉。
溫老夫人哪裡聽不出來,越發覺得心口堵得難受。一想到那個大孫女,她是說不出來的後怕與失望。
好好的孩子,怎麼就成那樣了?
她不虞的目光看向招呼客人的溫夫人,這個王氏也不知是怎麼教的孩子。以前看著懂事聽話的兩個孩子,為什麼一個個變得如此不讓人省心。
“玉姐兒病得重,不會再回來了,以後…以後你若是無事,抱孩子來坐一坐。”
這是一個曾經高貴的世家主母暮年時最後的妥協,說完後要強了一世的她多少有些惆悵。
葉娉並不願意刺激這老太太,也不想給對方添堵。到底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若是不願親近,敬著遠著即可。
“等清閒了,我就帶她來看您。”
等國公府不再有污糟,她不會攔著大寶和自己的曾祖母親近。
“你別嘴上應著,到時候幾月半年也見不著人。”
老太太較起真來,和要糖吃的孩子差不多。
葉娉心生惻隱,有些不忍。
“祖母,您年紀大了,很多事情要想開一些。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些事你多思無益。如果真的不如人意,您最要緊的就是保重自己的身子。”
“還用你說。”
老太太傲嬌起來,她那輩的人,活到現在的還有幾個。她這般長壽之人,自然最是知道如何保重自己的身體。
二孫媳婦心直口快,但是個善心的孩子。
她臉色好看了一些,提了一嘴芳兒也生了兒子的事。
芳兒的兒子,比慶陽郡主的兒子小半個月。這事葉娉當然知道,她更知道今日即將上場的大戲會和這兩個新生兒有關。
“郡主生的哥兒,瞧著倒是養得壯實。”
根本不像一個早產兒。
溫老夫人面色又不好了,興致不高地“嗯”了一聲。
胎兒在母體內養得大,也是常有的事。
按理說郡主洞房之夜有落紅,這事沒有任何懷疑之處,可是大孫子卻說郡主不守婦道,說那孩子不是他的。
真真假假,她也無力去想。
到底是家醜,不宜外揚。
她看向自己的大孫子,大孫子眼神陰鷙面色陰沉的樣子,嚇了她一跳。這個孩子幾時變成這樣了?
家和方能萬事興,這個家不和至斯,哪裡還有半分昌盛之氣。
不。
不會的。
國公府百年世家,怎麼可能落敗?
她的視線落在往這邊走來的慶陽郡主身上,說不出來的五味雜陳。
慶陽郡主沒有看她,而是對葉娉道:“我還想著今日讓我家滿哥兒見見姐姐,沒想到郡王妃居然沒把孩子抱來。”
葉娉笑笑,“孩子小,免得哭鬧影響了旁人。”
“郡王妃就是小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總好過得意忘形翻了船。”
慶陽郡主眼神微閃,道:“船小當然會翻,船大則不然。”
葉娉笑了笑,“郡主真會說話。”
船大就不會翻嗎?
未必。
……
一派喜氣之中,宋進元突然出現。
他一身官服,手握腰刀,顯然是公務在身。
所有的賓客都望過去,難免有人看出端倪。
溫老夫人心口突突直跳,隱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這個時候宋大人來辦差,總不會是有什麼好事。